那兩名庶子也行禮跟著父親一同離去。
昌氏站在原處,紅著眼睛發出低低的嘲諷笑聲“荒謬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嗎如今倒全成我一人的過錯了”
片刻后,忽而了然一笑“也對”
丈夫與她不同。
縱然她這些年來處處提防,將后宅里的一切皆掌控在手中,但出于對夫家最起碼的敬畏,為了維持最基本的體面,她便也不好事事做的太絕,故而丈夫另還有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
所以丈夫相對而言還可以做到冷靜面對,甚至還有心思責備于她
可她不一樣,她只有阿慎這一個親子。
這兒子雖不成器,她也時常怒其不爭,但只要他一日還是應國公府的世子,那便無人能動搖得了她的位置
所以她必須要醫好阿慎
昌氏在仆婦的攙扶下,渾身發軟地坐回了椅中。
仆婦低聲安慰了一番。
昌氏竭力平復著心緒。
這時內間有小廝走了出來。
昌氏定聲問“郎君此刻如何了”
小廝將頭垂得不能更低“方才太醫令為郎君清理傷處時,郎君昏了過去太醫令說,最遲兩個時辰便會醒來。”
昌氏未再說話。
小廝站在原處動也不敢動,直到堂外有說話聲傳來。
有一名在馬場做事的內侍尋了過來,說是在明世子摔下馬的不遠處撿到了一枚玉佩,前來詢問是否為明世子之物。
聽著那“馬場”、“摔下馬”等字眼,小廝只覺頭皮發麻,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這般盡職干什么,一枚玉佩而已,他家郎君最重要的東西都丟在馬場了,還在乎這區區一枚玉佩嗎
但女使又哪里敢在這關頭怠慢,還是將那玉佩接了過來,捧到了昌氏面前。
昌氏擰眉看去。
小廝也看了過去,連忙對女使道“快拿下去,這并”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聽昌氏聽似不耐煩地道“行了,放那里吧。”
見女使依言將玉佩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小廝微微一愣。
雖一看便知是男子的東西,但這并不是郎君之物啊。
夫人應是心情混亂,根本沒工夫細看,只當內侍送來,便是郎君之物。
但他還沒蠢到在這種時候和夫人掰扯這一枚玉佩的歸處。
橫豎不過一枚玉佩而已,這個時候多說多錯,萬一哪句沒說到主子心坎兒上,說不定就成主子撒氣的物件兒了到底夫人和郎君,都是極擅長摧折他們這些下人的。
那內侍見玉佩被留下,很快便也離去了。
片刻后,昌氏抬眼看向那玉佩。
這枚玉佩,的確不是她兒子的。
昨日花會時,因格外留意之故,她曾在一人身上見到過這枚玉佩。
既送到了她這里,那她便不妨留下。
說不定哪日便能派上用場
想到此刻躺在內間不省人事的兒子,昌氏眼底有寒意閃過。
“夫人”
有女使走進堂內福身行禮,低聲道“解郡君家中的馮小娘子來了,說是聽聞郎君受傷,特來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