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看向榴火“如此便等同是歇息了。”
他習慣和玄策府的舊人舊物呆在一處,每每見到榴火時,心中總是安定的。
察覺到崔璟此刻身上少見的放松之感,見他抬手去摸榴火的脖子,常歲寧亦覺此一幕很有些歲月靜好之感。
“那位官家子弟可有名字沒有”她隨口問。
“有。”崔璟輕撫著榴火的那只大手未曾收回,只是手上動作微頓,轉頭看向她“歸期。”
“歸期。”常歲寧念了一遍,看向那小馬,點頭道“很好的名字。”
于玄策府上下將士而言,征戰沙場是宿命,她道“將士如有歸期,即為佳音。”
午后陽光粲然,崔璟靜靜看著她,片刻才道“是,如有歸期,即為佳音。”
常歲寧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
少女目光瑩澈,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探索。
崔璟將手收回,看了眼一刻都安靜不下來的榴火,便道“我先回去更衣。”
常歲寧收回神思,點頭“也好,崔大都督快去吧,莫要著了涼。”
“好。”崔璟應了一聲,帶著元祥離去。
馬苑中除了遠遠守著的兩名仆從外,再無其他人,榴火又試圖拿腦袋輕抵常歲寧的額頭,這次常歲寧未有避開,笑著同它微濕的額頭相觸,抬手揉了揉它的脖子。
一旁的歸期見狀驚異地往后蹦了一下阿爹一把年紀怎還和人貼貼
作為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榴火在兒子面前一貫是嚴父形象,此刻轉頭朝兒子叫了一聲,將兒子喊上前來。
榴火拿頭拱了拱兒子的脖子,沖常歲寧又叫一聲,似在示意什么。
常歲寧“不太好吧”
頭一回見面,就要把兒子送她騎一騎
非但她覺得不妥,歸期也不情愿地蹦了起來,活似個二愣頭小羊羔子。
榴火揚起前蹄給了兒子兩腳,口中似在罵罵咧咧。
這可是個光宗耀祖的好差事,誰撈得著誰祖墳冒青煙,若非是它年輕時打下家業爵位,能輪得著這逆子來繼承
這是天大的造化,別的馬擠破頭也沒這機會
那逆子的阿娘也湊過來,似也跟著勸了幾句。
歸期這才老實一些。
榴火又沖著常歲寧一陣引薦。
盛情實在難卻,若她不騎好似就是不給它面子,常歲寧只好道“那我試試”
榴火連忙又踢兒子一腳。
歸期甩著蹄子往前兩步。
它身上沒有馬鐙,也未套韁繩,常歲寧扶著馬背,提身一躍而上,輕扶住它的脖子。
歸期不習慣,不安分地甩了兩下,立即招來爹娘一頓混合雙吼。
榴火跑在前頭帶路,并監督兒子,不時回頭威懾催促一下。
歸期馱著常歲寧不緊不慢地在馬苑中跑了兩圈,叫那兩名馬仆瞧得愣了去。
“那小郎君什么來頭”
另一人咂咂嘴“看樣子是救過榴火大人的命啊都舍得把兒子拿出來送人了。”
他們和馬在一處生活的久了,便多少懂些馬兒的肢體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