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洛開口之前,她并未覺得明洛這般做有何不妥,也并無什么被冒犯之感,更無拎出來戳破之意
左右不過是個死人而已,被人彷照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她也曾下苦功夫彷照過阿效,這天下事本就融會貫通,將可用之處取來一用,求存也好求利也罷,只要不是拿來作惡,便不必被苛責。
可融會貫通之道在于,你用我用大家用,你好我好大家好,然而對方卻是我用我用只能我用,我好我好只能我好,將學來的東西當作了自己的東西,碰都不許旁人碰一下
這般姿態,就很不討人喜歡了。
她看向面色發白,正克制著惱色的明洛“既同樣是學來的,何來立場質問他人。若他人彷照崇月長公主是該被嘲諷斥逐之舉,那明女史又當如何自視”
明洛自牙關擠出一聲冷笑“你現在是在教我如何做事嗎”
“不,是我不打算接受明女史的賜教而已。”
常歲寧站起身來,馬車寬敞高大,足夠她站立起身。
她微落眸,最后看向明洛“今日明女史之言頗冒昧,但我還是要與明女史將話說明,我并無與你相爭之意,也無意因此等荒謬無意義之事樹敵,你我當互不干涉各行其道。”
“言盡于此,如若明女史執意要將我視作敵人,那也請隨意。”
將她視作敵人的人,自然也會成為她眼中的敵人,而她對待敵人,沒有手軟的可能。
常歲寧不再去看明洛的反應,打起車簾,下了馬車。
車簾落下時,明洛扯了扯因壓抑怒氣而微顫的嘴角。
互不干涉各行其道
可對方分明已經打亂了她對日后的謀劃,搶走了本該屬于她的東西
現下繼崔璟之后,就連姑母的目光也開始有偏離的跡象了
這是她絕不能容許的
常歲寧到底哪里比她像
答桉會藏在那個她不知道的秘密里嗎
還是說
明洛垂著眼睛,視線倏地定在了面前的茶盞上。
小幾上的茶水已經冷了,清澈的茶湯映出她因情緒起伏而顯出了凌厲之感的五官。
她幾乎是出于本能地立即收斂神態,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足夠澹然從容,可此時此刻她腦子里卻不受控制地出現了另一個念頭
是因常歲寧足夠年少,更易叫人聯想到當年的長公主嗎
長公主和親那年二十歲整,而她今年已二十一歲了
死的人不會老去,而她注定只會與姑母記憶中的模樣越來越不一樣
更何況現下又冒出來了一個常歲寧
看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明洛心底盡是慌亂惱怒,她驀地抬手將茶盞揮落。
這動靜讓剛上車來的侍女嚇了一跳“女史這是”
她還從未見女史這般失態過。
是因為那個剛離去的常家娘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