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也顧不得一身老骨頭,竟立時便要入閣。
“太傅”喬祭酒緊緊攥著褚太傅因年邁而皮膚枯松的手腕,眼底也俱是心疼之色,然語氣是平日里少有的鄭重“您不必不忍,且靜聽。”
褚太傅童孔微震,頃刻大悟。
所以,這是
喬祭酒與他點頭。
自他得知這個孩子的計劃以來,便不曾見過她,他雖知計劃,也在暗下配合施行,但他并不知這個孩子會是此時這般模樣,亦是此時才知她自身為了這個計劃做到了何等地步。
為人父為人師,他又何嘗忍心,但計劃當前,這場戲還要演完聽完。
人在感官消退之下,不自覺便會提高自己的聲音,故而此刻明謹的話語幾乎清晰地傳入了閣前眾人耳中
“你如今落到我手上,縱是想死也沒有那么容易你激我殺你,我偏要留著你的命你說我不配讓常歲安替我頂罪那我倒偏要讓你好好看看,究竟是誰說了算”
眾人無不色變。
頂罪
“聽到了沒有”崔瑯大驚道“原來長孫七娘子竟是明世子所害”
四下如巨浪起,這滔天波瀾迅速在人群及人心之上擴散傳遞。
“荒謬”
明洛快步而來,沉聲道“醉酒之言,豈能當真”
她立時吩咐身邊內侍“世子醉酒無狀,于人前失態胡言,速將他帶下來,以免傷及常娘子”
“是”
一行內侍快步上前,便要破門入閣。
此時不知從何處又飛來了一只白鶴,撲上前去將一行內侍啄退。
明洛轉頭吩咐身邊女使“速令禁軍前來”
祭祀當日,本就有禁軍巡邏,很快即有一隊禁軍趕至。
“飛禽尚且有靈,何況人也”須發皆白的太傅再次甩開喬祭酒的手,走上前去,攔在閣門前“老夫在此,且看誰敢強破此門”
明洛震驚不解“太傅何故如此”
“這句話當是老夫來問明女史”褚太傅豎眉呵斥道“你為殿前女官,代圣人主持天下文事,行事當為天下文人表率明世子之言已入人耳,事態未明之下,你一句醉酒之言蓋之,便要強斷揭過此事,如此行徑,要如何代圣人服眾”
他身份名望在此,于人前這般訓斥之下,讓明洛面色一陣紅白交加。
難道就連褚太傅也是常歲寧今日計劃的同謀者這如何可能
宋顯攥緊了十指。
他終于懂了,他們那封聯名書之所以被常歲寧扣下,竟是因真兇是明家世子
她是不愿讓他們牽連其中,再影響日后仕途
可如今
宋顯微仰首,看著那少女血跡斑駁的側臉,遂又看向身后的同伴,及緊跟而至的無數文人。
“沒錯,是非對錯,不該一言庇之”宋顯站上前去,也攔在那些禁軍之前。
他雖尚未入官場,卻也當持正而言,存肅清不公之心,若此刻有太傅在前,吾輩仍不敢為,來日談何匡扶社稷,澤庇萬民
況且,“法”不責眾,今日眼觀耳聽者無數,上千文士在此,只要有更多人肯站出來,便無人能破此門
譚離等人即也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