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錄來得很早,本意是想與常歲寧單獨說一說話。
常家不曾慢待,將人請至前廳后,府上的管事及喬玉柏便親自過來道謝,只是言辭間亦表達了常歲安如今尚未醒轉,醫官交待了需要靜養之意。
“既如此,錄便不前去攪擾了。”李錄目色擔憂,“此番常郎君當真是受苦了,愿能早日醒來才好。”
繼而,才又關切問道“不知常娘子傷勢如何”
“傷的也是不輕。”喬玉柏道“如今亦在靜養當中。”
這“靜養”二字的意思便很明白了。
李錄輕嘆口氣。
常娘子這是不想見他的意思了。
如此,他便起身“那便待常郎君與常娘子好轉一些,在下再行登門探望。”
喬玉柏將人送出了府之后,便讓女使告知常歲寧,人已經打發走了。
常歲寧正在用早食,聞言只是點頭。
她現下并不想見到李錄,或者說,眼下她自有事忙,既非必須要見,便懶得去分神應付對方那滿身的算計和心眼。
接下來,對待一些不想見的人,她便會選擇性靜養。
她這兩幅面孔毫不遮掩,榮王世子剛走沒多久,常歲寧的院子便熱鬧了起來。
先是段氏母女,之后又有姚夏等一群女郎,那些女郎中,還有好些個瞧著眼生的。
那些皆是最新加入姚夏她們的新面孔,她們有些是聽多了姚夏等人對常歲寧的吹捧而心向往之,有些是因孔廟之事真正被震撼到,亦或是兩者并存之下,理所應當地轉化成了對常家女郎的好奇與欽佩。
她們有些人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見到常歲寧,便有人在后面小聲驚嘆“常家女郎當真無愧于京師第一美人之名呢”
同伴小聲道“現如今大家都在驚贊常娘子的勇氣膽識,你怎凈盯著人家的臉瞧,這多冒昧淺薄呀”
“我也不想盯的啊”那小娘子嘆氣“可我這眼睛不聽使喚呢。”
這種眼睛不聽使喚的感覺,魏妙青可真的太懂了。
她也想試圖透過表象去欣賞對方令人欽佩的內在,但奈何那表象實在過于奪目了。
分明受著傷,無分毫裝扮,臉上也涂了藥但,怎會有人越慘越美呢
魏妙青的腦子里有兩道質問聲來回游蕩。
一道是質問常歲寧的所以究竟要美到什么地步才肯罷休
另一道是質問自己的人家都傷這樣了,你滿腦子美色,還是人嗎
段氏仗著國公夫人及長輩身份的優勢,將一群被美色迷了眼的女孩子趕去了外間說話。
姚夏身邊的兩名女郎走了出去,輕嘆氣,小聲道“在獨占常娘子這件事上,魏娘子與國公夫人原是一脈相承的,我說呢,根兒就在這里呢。”
女孩子們或在外堂喝茶,或去廊下院中賞花曬太陽,能聚在此處的多是志趣相投者,是以氣氛便也甚好。
室內靠在榻上的常歲寧透過半開的窗看向院中融洽悅目的女孩子們,景是好景。
可惜她欣賞不了多久了。
段氏拉著她的手,說起話來,聲調輕輕慢慢,滿含心疼。
心疼之后,便是喟嘆“你這孩子,真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伯母如你這般年紀時,只會繡繡花看看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