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鯉”
聽到阿點的聲音,常歲寧便知是有人過來了,遂應道“來了。”
見常歲寧朝他施禮后就此離去,姚翼在心中焦灼又無奈地嘆氣,話都沒說完呢
常歲寧想說的倒是已經說完了,她只需同姚翼點明身份即可,其余的本也不必再多言。
看著那道坦然而去的背影,憋了一肚子話想問想說的姚廷尉心急如焚而又無計可施,這話談的,是半點不管他的死活啊
不顧姚廷尉死活的常歲寧回到前殿時,大些女卷們大多已離去,剛跟著母親去尋僧人解了簽文的姚夏恰好返回。
她喊了聲“常姐姐”,便和往常一樣跑過來挽起常歲寧的手臂。
“常姐姐打算在寺中住幾日”
常歲寧“至多三日吧。”
姚夏便道“那等常姐姐回城后,我再去興寧坊尋常姐姐”
常歲寧只是笑了笑,未有接話,而是問她“近日騎射練得可好”
“甚是得心應手呢”姚夏自信道“昨日射了二十支箭,足足中了三支”
常歲寧笑著點頭,這份“得心應手”,還怪不同凡響的呢。
“對了常姐姐,你可有聽聞那位明女史被賜封公主,要前往吐谷渾和親之事”姚夏道“就是今日早朝的事呢。”
“聽說了。”常歲寧心有計較。
此前在孔廟,再往前可追朔到關帝廟中,昌氏便口口聲聲言之鑿鑿將她稱之為“禍星”,起初她還不以為意,直到那日昌氏欲往下說時,明洛忽然的喝止
那聲喝止,彼時在她看來,便很是欲蓋彌彰了。
所以,昌氏之所以敢毫無顧忌地對她下死手,是因得了明洛的某種“禍星”暗示慫恿嗎
但從當日明洛的反應來看,此事是其擅自為之,再放大些,或可稱之為欺君瞞上。
無論圣冊帝希不希望“常歲寧”死,但可以肯定的是,圣冊帝絕容不下明洛的欺瞞之舉。
所以,此次和親固有政治需求,也考量到了借此進一步挽救彌補明家聲譽,但,于明洛而言亦是真正意義上的棄用。
而吐蕃所圖甚大,縱有大盛公主下嫁吐谷渾,吐蕃至多也只會謹慎觀望一段時日,而不可能真正退卻。
國力衰退而內政動蕩之際的和親,終究不是長久計。
能令虎視眈眈的豺狼真正退卻的,永遠只能是手中的刀,與持刀之人高大強盛的身軀。
若想救大盛,必先平內亂。
而當下揚州之內亂愈演愈烈,究竟是各處對圣冊帝的不滿積壓已久的結果,還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亦或是二者并存
常歲寧思緒漸遠。
與姚夏分開后,常歲寧本欲去尋無絕,中途卻遇到一名七八歲的小和尚,雙手合十向她行禮,道“女施主,有位姓李的施主,在后山河邊等您。”
常歲寧向他點頭“有勞小師父。”
她并未與什么姓李的施主約好今日見面,但猜也猜得出是何人了。
常歲寧只遲疑了短短一瞬,便提步朝后山而去。
既然又湊到她面前來,她若再不收些好處,倒是對不住對方這些時日所為了。
剛一接近后山,未見其人,先有簫聲入耳。
常歲寧走近,果見河邊站著一道手中持蕭,披著裘衣的清瘦背影。
她走過去,與對方一同看向河對岸的青山,未有開口說話,直到對方一曲終罷,最后一縷蕭聲隨河水漂浮遠去。
“這是在下第一次與常娘子說話的地方。”將握蕭的手垂于身側,李錄含笑道“彼時我很好奇,那個敢與神象相搏的常家娘子,究竟是個怎樣的女郎。”
“所以那日我與世子在此處相遇,并非偶然,對嗎”常歲寧雖是在問,心中卻早有肯定的答桉。
早從那時起,李錄便將主意打到她和常家身上了,或者更久前便盯上了,只是那時是真正付諸行動的開始。
“是。”李錄倒也很坦蕩地認了,他道“起初接近常娘子即有目的,但之后被常娘子折服,亦是實情。”
常歲寧懶得聽他后半句,畢竟那不重要。
李錄似輕嘆了口氣,看著對岸,緩聲道“四處越發不安定了,這京師于常娘子而言也非久留之處,不知常娘子接下來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