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紛雜間,魏叔易下意識地轉頭,遙遙望向大云寺的方向。
他不知其中關鍵,而她身在其中必然知曉,那么,她會有應對之法嗎
是夜無風,一輪明月倒映在寂靜的湖面之上,如一副幽靜的畫。
一艘畫舫推開水波而來,將這幅畫卷緩緩撕開。
船內,李錄親自烹茶,將一只玲瓏茶碗推至常歲寧面前“錄習慣早眠,故而晚間從不飲茶,但今晚有常娘子在,自當相陪。”
常歲寧“”不過是喝個茶,竟也叫他說出了共飲鴆酒的舍命陪君子之感。
二人喝罷一碗茶,李錄便讓一名家仆進了船內答話,那家仆身量樣貌平常,約四十多歲,行禮罷即垂眸跪坐于一旁,看起來恭實內斂。
常歲寧借著船內燈火,認出了此人。
原來是他,樊偶。
李錄“常娘子,這便是此前父王派去為淮南王祝壽的家仆了。”
家仆
這可不是尋常的家仆了。
旁人不知,她卻知曉此人早年便是她那位小王叔的得力心腹,功夫雖平常,卻很通曉些旁門左道,先前榮王府令此人去淮南王府,當真只是祝壽嗎
想到淮南王之死令江南局面愈亂,其子李逸也因此成為了變數,如此種種,再觀眼前之人,常歲寧心中幾乎已有了答桉,握著茶碗的手指有些發涼。
那家仆樊偶察覺到那道注視,微抬眼看向那少女,四目相對一瞬,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模湖的異樣感受。
思及對方常家女郎身份和用處,他恭謹地問“不知女郎有何事需小人作答”
常歲寧便問了他一些關于常闊的事情,他將所知皆答了一遍。
之后常歲寧又問起揚州戰事,他也悉數認真答了。
末了,常歲寧喝了一碗茶,才與李錄談起益州。
她想順道打聽一下榮王府之事,反正不聽白不聽。
但李錄很謹慎,并不與她深言,很好地避開了一些不宜明言之處,未曾與她暴露太多。
如此長談了近一個時辰之久,茶爐烘得船艙內有些燥熱,常歲寧便去了船艙外透氣。
片刻后,李錄出現在她身后,緩聲道“關于益州之事,常娘子莫要怪錄有所保留,如今這般局面,錄已將可以說的悉數告知常娘子了。”
“那些我此時不便回答的問題,待之后去了益州,常娘子便可親自去看,自然也就有答桉了。”
常歲寧望向前方湖面,點了點頭。
前面水道蜿蜒,是一處拐角,兩岸草木枯萎卻仍稠密,無聲掩藏在夜色中。
到底不以游湖為目的,畫舫行得很慢,李錄走到她身邊,含笑遞上一物“此乃錄親手所寫聘書,還請常娘子收下。”
常歲寧看過去。
“依禮,聘書當由榮王府送至貴府長輩手中,祖宗之禮不可廢也,但這封聘書是錄單獨給常娘子的。”青年眼中笑意清潤“因為在我眼中,常娘子與其他女子不同,這樁親事當先征得常娘子點頭。”
“時至今日,不知錄之誠意,是否足以讓常娘子收下此封聘書”
片刻后,常歲寧抬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