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宗險險避開,咬牙搓齒“又是你這小雜種看來這死你是非找不可了”
他眼中迸出殺氣,持刀駕馬而上。
兩匹戰馬眼看便要相撞,那馬上小兵忽然一躍而起,腳下輕點在馬背馬首之上,飛身上前,身形如流星,持槍朝他殺去,槍頭寒光刺目。
葛宗童孔一縮,驀地下腰仰身往后避去,見那小兵再次靠近,又緊忙翻轉身形,半跳半摔下馬去。
他反應迅速,應對得當,常歲寧雖未能傷到他,但一軍將領被敵方一名裝束平常的小兵打落馬下,在對陣中,難免會重傷士氣。
偏那飛身而至的小兵挑釁一般落坐在了他的馬背之上,一手握著韁繩,另一只手中長槍劃過地面,又朝他掠去。
葛宗在地上滾了幾圈,幾名下屬上前將他扶起,一群士兵端著長槍,朝著常歲寧一涌而上,要將人連同馬匹掀翻在地。
常闊握著斬岫,已率一隊鐵騎及時上前,雙方廝殺間,后退的葛宗見士氣已去,到底未敢意氣用事,狠一咬牙
“撤”
此時局面不利,待回營后稟明徐大將軍,商定良策后,再戰不遲
徐氏大軍得令,邊戰邊退。
常闊率軍追出三里后,慢慢勒馬,抬手示意身后將士停下。
“常大將軍,為何不追了”驅馬上前的云回不由問“為何不趁機將他們一舉驅趕出和州境內”
徐氏大軍在三十里外扎營,應趁著士氣高漲,一鼓作氣將他們徹底擊潰才是
常闊看向他,眼底有一絲欣賞,不答反問“你小子便是和州刺史之子”
“是”云回于馬上抱拳,又急聲道“還請常大將軍下令剿敵”
常闊看向退離的徐氏大軍“還不是時候。”
殺敵心切,一腔恨意急于宣泄的云回還要再說,卻被身后傳來的聲音打斷“阿回,一切聽從常大將軍安排”
聽得阿娘的聲音,云回似才被從那滔天的恨意和戾氣中拉回來。
“不著急,會有報仇之時的。”一道清亮的聲音自身側響起。
云回看過去,只見正是那小騎兵,“他”騎著的還是那葛宗的戰馬,戰馬健碩,而“他”身形單薄,但云回眼前閃過“他”方才殺敵時的模樣,卻不敢有半點輕視之心。
對上那雙似半點不曾沾染血腥的清亮眸子,云回也慢慢冷靜下來,點頭向對方“嗯”了一聲。
看向所剩不多的和州將士,云家夫人紅著眼睛下令“大勝,歸城”
城門緊閉的和州城內,留下守城的士兵正阻攔著要出城的百姓。
這些百姓多是男子,手中都抄著斧頭鋤頭或其它農具,亦或是尋常棍棒。
為首的男人怒容急聲道“我們要出城支援夫人和二位郎君快開城門”
“不可夫人與二郎君離去時有令,應讓城中百姓自后城門速速出城”守城的士兵神情肅嚴,但眼底也浸著淚“你們若不走,便是辜負了夫人和郎君的苦心”
二郎君之所以要出城迎敵,而非留下死守城門,并非意氣用事。
前幾次拼力守城之下,可用于守城的布防抵御之物已被耗盡,城門城墻也均有不同程度損毀,城門這道屏障已經不堪一擊。如此之下,待大軍臨城,到時敗局已定,被動困死之下,士氣潰散,令他們五百人留下守城,和八千人守城已并無太大區分。
于是,二郎君才有此孤注一擲之舉,夫人與兩位郎君親自領兵出城以振士氣,欲借這份士氣,將和州的屏障一分為二。
一道是城門,一道是夫人郎君與眾將士的血肉之軀。
這兩道屏障存在的意義,是盡量拖延敵軍攻入城中的時辰,以換取百姓自行離城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