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闊卻甚是開懷,玩笑般大笑起來“這賬算得好哇”
有些東西無需掰扯得太清楚,而有些玩笑開著開著,也就自然而然地印在人腦子里了常闊覺得,他閨女的功勞值得被記住。
眾人笑著跟著他附和,一時間,便有無數目光落在了那獨領八千人頭的少女身上。
雖說常歲寧的身份已經傳開了,但仍有許多人不敢相信這當真是個女郎,這一舉一動,怎么瞧都是個英姿颯爽,漂亮得雌雄莫辨的少年郎嘛。
這究竟得是吃了多少個少年郎,才能學得這么像
火把映照下,那張漂亮颯爽的面龐之上笑意漸斂起,神情漸正,望向他們。
眾人不自覺地也跟著收斂神態。
少女聲音清亮“接下來,便真正要以自身血肉為城墻護守和州了,諸位怕嗎”
“咱們是爹生娘養的,他們也是一石頭砸下去,他們照樣腦袋開花怕個啥”那婦人第一個開口應答。
常歲寧點頭“薺菜大姐所言是極。”
“戰場之上,有時比人數懸殊更能定勝負的,是士氣膽量懸殊。”她道“要想殺敵,需先殺掉自己的恐懼,再殺掉對方的膽氣。”
說到此處,少女話音微頓“我知道,這些話同慫恿諸位赴死并無區別,這很殘酷,但戰場之上歷來只有你死我活,要想活,便不能懼死。”
“而我可與諸位允諾的是,和州城,定能保得住。”
少女最后一句話聲音不重,卻如一記重錘,敲開了石壁,將天光放了進來。
常闊無聲看著身側的少女。
“那就行,我信常娘子”有人扯出個帶淚的笑來“我們死了不要緊,和州城能活就行”
他們都有父母妻兒,只要和州城不死,家便不會死,他們雖死也值。
再說了,刺史大人和大郎君那樣的人物都能為和州而死,他們又算個啥
能和刺史大人做同樣一件事,縱是死,也是光彩的
“常娘子”那名喚薺菜的婦人端著酒碗,咧嘴笑得灑脫“我敬常娘子一碗”
盛情難卻,常歲寧便端過云回遞來的大碗,與眾人共飲。
“啪”
有人將碗勐地摔在地上。
“你干啥”婦人立馬看過去。
眾人也看向那摔碗之人。
突然被眾人圍看,摔碗之人瑟縮了一下,赧然道“那說書先生不都是這樣講的嗎大軍將發,將士共飲,摔碗為號”
多豪氣,多決絕啊
婦人瞪著他“這么多碗全摔了日子還過不過了打仗時本就缺銀子,有你這樣敗家的嗎再說了,這碎瓷崩得哪兒哪兒都是,不得人來掃萬一割著人那不誤事嗎”
“”摔碗之人忙蹲下去撿碎瓷。
其他本想跟從的男子默默拿穩了手里的碗。
常闊也穩穩當當地將碗交給身邊士兵。
而后小聲問閨女“真喝了”
崔大都督又不在,到時誰來挨這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