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參與練兵,尚只有半月。
開比之前,負責比試的校尉曾詢問她,是否需要更換調整比試之項,或是將此項延后,她卻道了句“不必,雖不敢保證其它,但贏下此比,應當綽綽有余了。”
彼時這句目中無人的話,再度激怒了那些教頭們,包括方大教頭。
而此時
兩團士兵備戰之際,那些教頭們,都圍到了方大教頭身邊,個個神情復雜。
“方大教頭”
“老方。”那名提著酒壺的大教頭有些擔心地問“你還好吧”
方大教頭似乎仍然未能回神,他看著那桿掉落在地的長槍,神情怔然。
他的手掌猶在震顫麻木。
他心中的那股驚駭仍未能完全消退。
說來好像很荒謬,但方才他竟被嚇住了,被那個少女凜冽詭譎的槍法,與周身攝人的兵氣嚇住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槍頭朝他而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大教頭,卻竟呆愣在原處,未能做出任何應對。
千鈞一發之間,被對方挑落的既是他手中長槍,也是他作為七大教頭之首的顏面。
三局,騎射刀槍,俱敗于一名剛滿十七歲的女郎之手
且敗的毫無爭議,敗的有目共睹。
這是他成為大教頭后,從未有過的恥辱。
他用了很久,才能勉強聽清同伴們的說話聲。
“無妨,還有兩比”
“任她再是武學奇才可練兵之事,她有何經驗可談至于角抵斗力,她絕無可能勝得過方大教頭”
附和聲無數,但卻沒了最初的氣焰,他們的神情開始變得鄭重,凝重,緊繃。
絕無可能勝得過他嗎
方大教頭握緊了發麻的手掌。
在此之前,他認為對方的騎射刀槍,也絕無可能勝得過他,但結果卻是一次次粉碎了他的“絕無可能”
兩方各自的兩百士兵很快集結完畢,眾人看去,有一名教頭見得對方陣中竟有薺菜幾名婦人身影,頓時道“什么人都有,不知道的,又哪里看得出是演戰,還當是菜市口呢”
他說這話有諷刺之意,也有緩和氣氛之意,但方大教頭的心情卻無法緩和半分。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少女,他的對手。
常歲寧身邊也圍著一群人,阿點站在她面前,眼神莫名急切“小阿鯉,你怎么會”
常歲寧笑著道“等我辦完正事,再告訴你好不好。”
阿點很急很急,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這么急,但他還是聽話地點頭“好,好,那你快些去辦”
說著,他立刻乖乖將路讓開,目送著常歲寧回到場中,接過領陣用的陣旗,走上臨時搭建起的木梯高臺。
演戰考驗的是練兵成果與布陣之能,是以比試者不必參戰,只需從旁指揮大局。
雙方各設一面軍旗,率先取得對方軍旗者勝出。
常歲寧所操練的這一團人馬,由白校尉所領,此刻在前率兵者便是白校尉。
薺菜幾人壓陣護旗,皆身形筆直,肅容以待。
“列陣”高臺之上,少女聲音嚴正清亮,揮起手中五色陣旗。
“是”
其下兩百名士兵手持兵器,發出響亮整齊有力的應和之聲。
他們神情肅然,身形筆挺,眼神炯炯,列隊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