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趕走的”常闊道“說是來賀新居的足足百十多個人,晌午一頓飯,單是一道湯,已跟燉豬食似得,愣是煮了十多鍋再叫他們呆下去,糧庫都要叫他們拱干凈了且一窩子人唧唧咋咋,專門跟知了較勁似得”
“想著你在前頭呆了一整日,耳朵哪兒還能遭得了這份罪便索性全攆走了,只留了些咱們自己人”
聽著常闊此言,六虎難掩激動地捅了捅身側的五虎“大哥,你聽著沒”
侯爺說他們是自己人呢
五虎端著半盆剛打上來的水,被他這么一捅,水都濺了出來,口中罵道“沒出息的玩意兒實話而已,咋乎個啥”
他們可是崔大都督親自托付到將軍手上的,又是將軍手下除了薺菜大姐她們之外的頭一支親兵
當然是自己人
五虎嘴上說著,抓著木盆邊沿的手指卻用力到泛白,就差將木盆捏碎了。
胸脯也挺得更高了,口中喊道“將軍,屬下給您打了水您凈手,咱們好吃飯”
這一嗓子嘹亮亢奮,六虎的耳朵都被震得生疼,揉著耳朵齜牙咧嘴地瞅著自家大哥。
常歲寧凈手后,換下了官袍出來時,庭院中已擺好了十多張小幾與鋪墊,一只小幾在最上首,其余的在下首兩側,上面都已擺上了飯菜。
常歲寧新官上任,卻之不恭,在上首的位置上盤腿坐下。
眾人舉杯,常歲寧飲茶,一頓晚飯吃的甚是熱鬧。
飯后,各人回了已經定好的住處,喝了不少酒、甚是興奮的李潼本想和常歲寧說說話,但想著常歲寧累了一整日,便沒有再攪擾。
常闊和閨女殿下單獨說了會兒話,父女二人站在院中一株桂花樹下,笑聲不斷。
末了,常闊才道“元祥今日讓人送了信回來明日我先過去看看”
抗擊倭寇非一日之事,常歲寧此前第一時間便讓元祥等人前去實施整肅海防,一邊留意打探倭軍行蹤,一邊訓練水師,緊急籌備迎戰事宜,元祥每日都會送信回來說明進展,及遇到的問題。
常歲寧此刻稍一思量,便點了頭“那阿爹先過去盯著,我會盡快料理好刺史府事務,待肖主帥分留出那八萬大軍,我便立即率軍趕過去。”
圣旨明言撥給她八萬大軍抗倭,也只是昨日之事而已,各處都在緊急調備。
此次倭寇來勢洶洶,八萬是不夠的,且這八萬當中并無多少人擅長水戰,但好在還可以整合沿海各州經徐賊之亂后殘留的水師,可用的水師數目如今也正在加緊清點當中。
饒是如此,接下來的抗倭之戰也絕算不上樂觀,那些倭軍個個都是精通水戰的狡詐之輩,在海上如履平地,大盛自開朝以來,便常受倭寇侵擾,沿海州府為此甚是頭痛,曾向朝廷上言,稱這些倭寇“來去如風,無從剿之”。
誰都知道這一戰很難打。
但在常歲寧看來,若是好打,便也輪不到她借此來換取江都刺史之位了。
此刻,常闊壓低聲音,氣勢卻半點不弱地道“想殿下十多年前便能打得他們跪地求饒,而今也保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有來無回不敢說,咱們如今不過一群蝦兵蟹將爾。”常歲寧微揚下頜,篤定道“但不叫這些水鱉們爬上岸來,還是不難的。”
常闊痛快地哈哈大笑起來“那是,殿下手中歷來有治鱉之秘技”
說笑罷,常歲寧將一些本該回復交待元祥的事宜,順帶著說給了常闊聽,倒省得再寫信了。
末了,常闊道“對了,還有一事”
常歲寧看著他,示意他說。
“說來,那兩口箱子也抬過來了咱不打開看看么”常闊“嘿”地笑了一聲“御賜之物,阿爹這也是好奇嘛。”
常歲寧恍然,那兩口箱子啊。
昨日接旨罷,她想當場打開來著,但被薺菜她們拉去沐浴更衣了,忙來忙去便將此事拋之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