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新任刺史缺銀子缺得狠,聽說就重修商道之事,已經準備給宣安大長公主打一大摞欠條了他們之所以知曉這些內幕消息,一則是因人脈靈活,二來嘛,便是常歲寧自己嘴巴不嚴了。
她就是要嚷嚷出去,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曉,她如今很缺銀子,想銀子想的要瘋掉了這就是前日清早她與一眾官員議事時,當眾感慨諸位,我昨夜做了場夢,夢到天上下了好些錢,黃的白的都有,倘若是真的那該有多好的緣故所在了。
彼時廳內有著短暫的寂靜,他們大多為新任刺史的直白而感到不知所措。
這句過于直白的話,自然逃不過那些時刻關注著新任刺史態度動向的鹽商們的耳朵。
一個軍功起家,年紀這樣輕,又沒過過苦日子的人,萬一缺銀子缺急眼了,做出點什么來,那也很正常吧
內有戰禍橫生,外有倭寇覬覦,如今若還想在江都立足活命,還想在她常歲寧手底下立足活命,那還能怎么辦
什么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今誰手中攥著江都安危命脈,誰便是老大那些企圖輕視對方蒙混過關的心思,且收一收吧,想多了容易費命
既然不再抱有僥幸,那便要盡早表態,漂亮話要趁早說的道理他們都懂,否則等刀架到脖子上,說再多也只能是遺言了
于是,在經過一番緊急商議后,那些鹽商們于昨晚表了態
“昨晚那些鹽商,給我送了一張單子來。”常歲寧道“許是昨日讓人送那些鹽販子的首級去往各處時,不慎經過了他們家門前,把人嚇著了,竟大半夜地來送單子。”
駱觀臨“”好一個“不慎經過”。
駱澤聽得后背有些發涼,這個“不慎”,還怪瘆人的。
“他們體察江都重建多艱,自愿慷慨解囊,以助江都早日渡過眼前之困。甚至有人允諾,愿捐出全部家底。”
常歲寧說著,讓喜兒取了單子來“請先生過目,好多錢呢。”
駱觀臨接過那張單子,看罷上面一筆筆不菲的數目,再抬眼看向坐在椅中的少女時,眼神略有了些變化。
她未費吹灰之力,甚至連那些鹽商的面都沒見,就讓他們在短時日內主動掏出這么多銀子來的確有些手段。
而這么多血都放出來了,同意調控鹽價,便是捎帶著的事了。
駱觀臨深覺,對此時的江都上下而言,手段已無所謂對錯高低之分,只要能穩住秩序,讓這片土地上不再出現動亂與殺戮,便是她的本領。
駱觀臨欲言又止間,只見那少女朝他一笑“駱先生想夸我,夸便是了。”
好似被一眼看穿心聲的駱觀臨現在不想了
一直未有插言的駱母正要代兒夸主之際,阿澈從外面走了進來,通傳道“女郎,王長史來了。”
常歲寧“快請進來。”
王長史剛步入堂中行禮,便聽常歲寧拿分享喜事的口吻道“長史來得正好”
她將鹽商們的舉動說了,又讓王長史也快看看那張單子上的數目,一邊感嘆道“不枉我每日都在叫窮,叫窮真的有用,天上當真下銀子了。”
王長史驚喜地從駱觀臨手中接過那張單子,又不禁幾分好奇地看著面前戴著半張面具的男人,及其身后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