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我于北狄自刎之前,實則已經身中劇毒了”常歲寧道。
聽著這平靜的敘述語調,孟列神情頓變“殿下”
常歲寧繼續往下說道“此次回來后,我設法見了玉屑,她承認了當年下毒之舉。”
孟列眼神起伏著,他記得玉屑,當年玉屑經常往來樓中幫殿下傳遞消息,是很得殿下信任的貼身侍女她竟敢暗行弒主之舉
孟列攥緊了手掌“她為何如此行事背后是否有他人指使”
片刻,常歲寧才道“據她親口所說,當年,她是得了喻增蒙騙。”
孟列眼神大震“喻增”
常歲寧將玉屑當時所言復述了一遍,最后道“但這些目前只是她一面之詞,尚未得證實。喻增如今為司宮臺之首,又久居宮內,此前我于京中受制于人,便未有貿然打草驚蛇但若果真是他所為,他背后必定另有主謀。”
她與喻增并無個人仇怨,他倘若這么做了,定然是聽命于他人。
“是,屬下明白。”孟列神情鄭重地道“屬下定會令各處嚴加查探此事,早日尋出幕后真兇。”
“此事時隔久遠,不見得好查,讓各處盡力而為即可,自保為上。”常歲寧最后交待道。
孟列應下后,恭敬又有些期待地詢問道“殿下可還有其它事需要屬下去辦”
常歲寧想了想,搖頭“暫時沒有了,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孟列遲疑了一下,試著主動問道“殿下如今是否需要用錢”
常歲寧怔了一下,這么了解她的嗎
也是,她缺錢人盡皆知,她之前去信給孟列,初衷便是因為缺錢。
孟列私心里倒是很感激自家殿下足夠缺錢,他此番之所以能與殿下相認,全因殿下缺錢。
“是,我如今用錢之處頗多。不過前段時日有人剛送了三百萬貫給我就在我給你去信之后不久。”常歲寧坦然道“這三百萬貫夠我敗上一陣子了,等不夠用時,我再來找你拿。”
孟列了然點頭“殿下若有需要,隨時吩咐屬下。”
既說到此處了,常歲寧便問了一句“如今登泰樓中還有多少存銀”
當年她離開京師時,并未帶走分毫,隱約記著,也有個兩百萬貫,大多是她憑戰功和先皇的賞賜攢下來的私房錢。
但孟列方才也說了,這些年來各處情報暗樁都不曾荒廢,要很好地維持這些,是極耗銀子的。不過勝在登泰樓生意紅火,應當大致裹得住這些開銷,想來多少也能給她剩些下來吧
“回殿下,登泰樓中存銀不多,約只有兩三百萬貫。”
常歲寧滿意欣慰地抬眉,兩三百萬貫,很多了啊,等同根本未曾動用她當年留下的銀子。
她真心實意地夸贊道“不錯不錯,守家有方。”
卻又聽孟列道“但分散藏在各地銀庫上的存銀,合計或有近千萬貫。”
“”常歲寧的眼睛忽然變圓“哪里來的這么多錢”
“殿下不涉經商之事,應當是小看了登泰樓的營收。”孟列解釋道“且除了登泰樓外,屬下這些年來暗中也在做其他生意。得益于各處暗樁消息靈通,總能比旁人更先知曉哪里有錢可賺、什么生意可做,一來二去,生意越做越多,以暗樁勢力養著生意,拿生意養著暗樁,起初幾年各處只是自給自足,后來便也先后開始盈利了。”
靈通的消息是可以生錢的,而錢本身也可以生錢,他有門路可走,有人可用,又不缺本錢,利益滾來滾去,十多年的時間里攢下這些,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的那些生意,雖不比鹽商之流來的暴利,但勝在涉足的行業足夠廣,穩定持續之余,又可分散風險,不似鹽商那般樹大招風,屬于悶聲發財。
再加上他也一度擔心登泰樓生意過于紅火之下會招來禍事或打壓,故而早早存下了另辟后路的想法。
常歲寧不禁愕然,這豈止是守家有道,分明是發家有道。
她很難不吃驚“所以這千萬貫尚且只是各處銀庫中的現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