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來數日,每每聽說吳春白邀了一群女郎登門抄書,吳昭白都覺得心中七上八下,急躁不安,時常于房中來回踱步。
吳家外書房內,聚集了二三十名女郎,除了姚夏和魏妙青這兩個混子之外,其他人都在積極認真地抄書,氣氛融洽愉悅。
吳昭白再忍不了心中煩悶,唯有借酒澆愁。
待得酒勁上頭,那些不滿之言便再也壓制不住,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
“那些書給她們有何用她們是能治國還是能利民”
“往圣絕學,本該為吾輩讀書人擅用如今卻淪為一群女郎們的閨中玩樂之物何其荒謬”
“我就知道,絕不能讓那些目光狹隘的女子身居高位,否則她們只會借機滿足自己的私心,而罔顧大局”
“長此以往,哪里還有我等男兒出頭之日”
“哪里就只有私心,而罔顧大局了”吳家少夫人嘆道“常刺史借這些藏書,在江都建下無二院,廣收天下有資質的讀書人去進學,根本不拘男女,只看資質,一視同仁。”
吳昭白立時梗著通紅的脖子道“一視同仁便是為女子謀利”
“歷來哪座書院是可以讓女子和男子一同進學的怎偏偏到了她這里,就要處處為女子開先例這不是狹隘的私心又是什么”
吳家少夫人再嘆氣“那怎么辦,不然夫君報官吧。”
“報官我只怕日后為官者,皆是常歲寧之流了”
吳家少夫人“”朝哪個方向磕頭能有這等好事
痛心疾首的吳昭白很快喝了個爛醉。
另一邊,天色將昏之際,吳春白親手將兩匣子書交到一名信得過的仆從手中,給了他一個住址,讓他送了過去。
宋顯剛下值歸家,便聽門房道,有人送了兩只匣子來。
宋顯面色不悅“不是早就說過了,不可收受他人贈禮嗎哪家送來的速速使人退還回去。”
門房是他自家老仆,聞言上前壓低聲音道“大人放心,應當不是什么賄禮那送東西的人說,是他家女郎讓他來送的。”
宋顯一怔“女郎哪家女郎”
“說是姓吳,還說大人看了這封信便明白了。”門房說著,將那封信遞上去。
他家大人之前一心讀書,至今還未定親呢,他當時一聽這話,心里就忍不住想多了,這么一愣神兒的功夫,那送東西的人就走遠了。
宋顯心中坦蕩,也不躲避,當即便拆了信,只見信紙之上短短兩行字而已受常娘子相托,從中轉交。無人知此事,望寬心。
落款字跡落落大方,僅吳春白三字。
宋顯這才令門房打開那兩只匣子查看,只見其內皆是嶄新的書籍。
“大人要送回去嗎”門房試探著問。
片刻,宋顯才道“留下吧。”
門房大喜過望,眼睛亮亮地捧起兩只匣子“好嘞”
宋顯莫名其妙地看了門房一眼。
回居院的一路上,宋顯都在思索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