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個虛名大于本領的主帥,莫說此刻她根本不敢出面,即便她敢現身,也根本不足為懼同樣要被他們殺了祭旗
因而,在許多倭軍將領眼中,常闊是蠢笨不堪的,明知答應比試與送死無異,卻還要為了所謂信義尊嚴出面,保全了尊嚴和士氣又如何他一死,盛軍便如無頭蒼蠅難道他真指望他那乳臭未干的女兒來支撐大局嗎
當下,常闊已死,大患已除,便真正是他們大舉攻入大盛之時了
吉見扶當眾宣稱,要以盛軍首級記軍功,每取一名盛軍頭顱,待攻入江都后,便可拿來換十兩黃金,及一名大盛奴仆。
若能斬殺盛軍將領,獎賞則翻百倍,另賜房屋良田。
言辭間,儼然已然將江都視作了囊中之物,并在商議著要如何瓜分了。
那些倭軍聽得這些獎賞,眼睛都在放光,口中肆無忌憚地叫囂著。
吉見扶帶領著一隊親兵,殺上了盛軍的一艘戰船。
金副將帶人竭力抵擋著,卻仍然眼睜睜地看著吉見扶殺了守旗的士兵,跨上了最高處的旗臺,揮刀砍向那筆直的旗桿,口中猖獗地奚落道“常闊已死,這無用的常家軍旗也該一并消失了”
他手中倭刀高高揚起,攔腰砍在旗桿之上。
然而那堅固的旗桿倒下之前,他卻更先一步從旗臺上方跌落了下去。
在吉見扶落刀之際,一支破空飛來的弩箭,忽然刺穿了他的左肩。
下一刻,一道自側方出現的黑影,身形如風,踩著船欄,縱身躍到旗臺上方,抬手握住了即將從中折斷倒下的軍旗。
那道自側方忽然出現的身影,身穿黑袍,未著盔甲與首鎧,因此那張年少而如新雨海棠般秾麗的面龐,便更為清晰地出現在了周圍人等的視線當中
“主帥”
正與倭軍廝殺的金副將猛地大怔,甚至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那從旗臺上方摔落的吉見扶,也認出了來人。
“原來是盛軍主帥”他咬牙拔下肩頭的箭矢,甩開部下的攙扶,拿起刀,站起身來“來得正好,剛好來得及與你父親共赴黃泉路”
“上次,讓你從我刀下逃過一命,這回,你可就沒那么好運了”
他拿倭語說著,眼神兇狠地拿手中的刀指向了旗臺上方的少女。
居高臨下而立的黑袍少女,側首看向他,微濕的眉眼間,卻是上次交手時他不曾見過的冷冽顏色。
對上那雙近乎睥睨的眉眼,吉見扶幾乎本能地察覺到了異樣的危險,但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被他攔腰斬斷的旗桿,此刻上半段連同軍旗,被少女握在手中,豎在身側。下半段光禿禿的旗桿,則仍然插立于旗臺之上。
此刻,那下半段旗桿被那黑袍少女忽而抬腿橫劈掃斷,半截旗桿飛起,被她抬手接住,而后驀地呼嘯著向他飛襲而來
帶著斷裂利刺的堅硬旗桿如同一截長槍,一瞬間精準無誤地刺透了他的喉嚨。
此前那名在他眼中爭強好勝,并被他所傷的少女,此時甚至未屑與他多言一字。
她只是這樣隨手殺掉了他,甚至不曾拔劍。
吉見扶張了張嘴巴,卻有更多的鮮血從口中涌出,他手中長刀跌落,試圖捂住喉嚨,卻顫栗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