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常歲寧帶來的兵力兵分兩路,一萬隨元祥趕赴東羅,另外兩萬余人,隨常歲寧繼續追擊藤原麻呂。
海上戰況的傳回有所延遲,江都刺史府中,近來人心惶惶,尤其是王岳,心不在焉之下,近日單是茶盞,便打翻了三只。
駱觀臨逐漸看不下去,忍不住說了兩句,讓王岳收攏心神,不必去操心無用之事,做好手中差事才是正理。
“我怎能不去操心如今刺史府上下,乃至整個江都,哪個能不操心”王岳說著,看了眼好友“說到底,只有你是那個例外。”
駱觀臨“”怎么還突然針對上他了
且平心而論,他也并非完全不操心,只是他更清楚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讓刺史府亂了套。
刺史府如今好比整個江都城的腦袋,腦袋若亂了,那就真的亂了。
倭軍集結全部兵力,攻打潤州與江都,尤其是江都的海上戰況最為兇險,刺史大人親自趕赴陣前,四下皆言戰況很不樂觀,甚至時有戰敗的謠言興起,其中不乏離譜到“常刺史已經戰死”之類的謠傳。
王長史抓捕了不少傳謠之人,但如此之下,江都難免人心躁亂。
畢竟這大半年來,倭軍雖反反復復,卻從未有過如此大動作,很難說他們不是勢在必得
每日一睜開眼,駱觀臨最先冒出來的念頭便是如何穩定江都人心,他決不能讓江都剛梳理好的局面,再次陷入混亂。
如今的江都,承載著太多的心血和希冀。
再有兩個月便要過年了,這是江都被收復后的第一個年節,它以旁人不可思議的速度長出了新的血肉,在戰亂之際仍在蓬勃生長
無二院各學館已經全部竣工,文學館和算學館的學生們,已經考過了三次旬試,其它三館的生額也已篩選取畢,眼看就要入館受教了
她要的工坊,也在加緊建造中,因事先籌備充分,年前便有望投入使用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此時,江都絕不能出事,
她也絕不能出事。
這是駱觀臨的真實想法。
正因對江都心存太多愧疚,他才最不愿見江都落入倭賊之手。
王望山這幾日,常擔心的睡不著覺,昨夜還突然叩響他的房門,隔門問他觀臨安寢否
他被迫披衣起身,與王望山秉燭夜談。
王望山談至深處,甚至紅了眼眶,說自己此生不事二主,若刺史大人果真有什么三長兩短,他也絕不會另投旁人
這“不事二主”四字,讓駱觀臨一度沉默。
卻又聽王望山倒過來托付他,說什么“觀臨你日后若另得明主,還望多多照拂提攜我王氏族人”。
活生生一副交待遺言的模樣。
殊不知,駱觀臨根本沒打算離開江都或者說,他沒想過在江都失守的情形下離開江都。
若江都一切向好,他三年后大可放心離去,但若江都遭倭賊踐踏,他必會死守到最后一刻。
這些話,駱觀臨未有對任何人說起,他只靜靜地看著王岳含淚發癲,說什么這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明主,還未來得及將她拉扯長大,試問我怎能甘心
如此徹夜未眠,大約是熬夜熬得狠了,王岳離開前,多少有些神志不清了,以至于很冒昧地問觀臨,你可曾叫人算過,你之八字,是否有克主之嫌
駱觀臨此乃人言否
在送走不,趕走好友后,駱觀臨回到房中,卻無心睡眠,最終也神志不清地翻出了一冊載有命理之說的書籍來,悄悄對照起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而就在此一夜過后的次日,也就是今日清晨,忽有一行自京師而來的欽差太監,以奉旨持節監軍為名,來到了江都刺史府上,催問海上軍情。
讓王長史及駱觀臨意外的是,此番那手持監軍使令,身著朱袍的內監,竟是司宮臺之首,喻增。
喻增此來江都,乃是圣冊帝與百官考量之下的決定。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