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廣闊無邊際的黃水洋啊,詭譎的風浪,兇殘的倭軍,又是以少敵多
究竟要怎么贏呢李潼日日夜夜在想,卻怎么也想不到。
但是,她是她,常妹妹是常妹妹啊,常妹妹總能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這次,必然也不會例外的吧
李潼懷此想法,才得以保持鎮定,這些時日仍能做到每日帶著元淼和駱溪學習作坊事務。
四大作坊,今已初具雛形。
沈三貓和阿澈也每日忙得腳不沾地,時時跟隨孟列身后,招納安置工匠,置辦各坊所需用具,乃至開始著手擬定坊規。
孟列沈三貓等人,也在時刻憂慮戰況,但誰也不曾停下手中的差事。
孟列每日都會問起軍中有無消息傳回,在心中默數著對戰的日子。
此一日,天色黑透后,忙了一整日的孟列,回到刺史府中,方才得知喻增來此的消息。
聽到這個名號,想到殿下此前提及的懷疑之言,以及這些時日他令京中暗樁深挖到的,有關喻增家中之人的一些可疑之處孟列于夜色中轉頭,看向喻增一行欽差下榻的前院。
作為殿下曾經的親信,喻增自然是見過他的。
如今殿下未歸,為免除不必要的麻煩,他暫時不宜與此人相見。
出于謹慎,接下來兩日,孟列再未回刺史府。
如此等了兩日,仍未等到確切軍情傳回,喻增并未著急提及接管陸地兵權之言,但那些跟隨前來的官員們,卻已經沒了耐心。
他們其中有人開始
不客氣地質疑道“如此要緊關頭,按說前線至少每隔三日便須傳訊回營,可如今爾等卻道遲遲沒有戰報傳回,本官是否該懷疑,江都刺史府有刻意瞞報之嫌”
“三日一傳訊那這位大人可知,前線開戰處,距離岸邊有多少海程船只多久可以抵達返回”姚冉冷靜反問。
那名官員被她問住,神情不禁氣惱,他如何能知曉得這般清楚
“大人一概不知,但大人張口便敢有問罪之言。”面紗下,姚冉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角度“且現如今海上多見西北風,由前線返回,需逆風行船,速度較之平日更慢倍余,消息傳回滯緩,并非人力可以左右。”
被一個年少的女史如此態度對待,那名官員面色愈發難看,拿發難的語氣問“但若因此延誤陸地布防,試問誰能擔待得起你一個區區女史嗎”
姚冉目不斜視“我家大人出海之前,已將各處防御布置妥當,斷無因海上戰況延誤陸地布防之說。”
“布置妥當”有官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縱然如此,卻也還須有人主持大局,常刺史遠在海上,勝負不明,只恐屆時鞭長莫及。”
他渾然一副不與女子多言的面孔,轉頭向喻增拱手,道“喻公,我等奉圣命而來,如今海上戰況危急,為穩固江都局面,您還須及早應對才是。”
是在催促喻增盡早接手江都兵權防務了。
一直未曾言語的喻增,終于開口,拿幽沉無起伏的語氣道“再等一日。”
他道“明日天亮之前,若再無確切戰況傳回,即由我等奉命接管江都防務,以備倭軍攻來。”
于公于私,他都必須這么做。于公不必多言,奉命行事。于私,如若任由江都陷入更糟糕的局面,來日她和常闊亦要擔下更大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