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它們的傳播速度驚人,往往一夕之間,便可傳得沸沸揚揚。
而這玩意兒之所以傳播得這樣快,同它過于朗朗上口,十分洗腦也有很大關系。
這位謀士先生今早出門時,還曾聽自家幺兒唱了一首,他聽聞后趕忙呵斥制止,然而待他坐進轎中之后,出神之際,腦子里竟也不受控制地哼唱道泥鰍塘里六個娃,傻哈哈,不認娘,只啃泥巴不要糖
便是現下,他還沒辦法把這聲音從腦子里拿開,單是他和刺史大人說話的間隙,腦子里就已經唱了十好幾遍了
如此一來,上有贈天下書,中有打油詩,下有童謠,只為確保人人都能吃上這口瓜如此覆蓋程度,焉能防得住
“真要往深了說,現下民心之所以齊齊倒向江都,倒也不單單只是因為這些詩詞童謠”謀士道“大人要知道,這些終究是表面的。”
真正讓萬民歸心的,仍是江都本身。
在這朝不保夕的世道中,如今江都的景象,宛如暗夜燈盞,沙漠綠洲,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那里,就足夠讓無數人神往了。
那里有讀書人向往的書籍前程,有權貴向往的太平安定,有商賈向往的工商繁茂的肥沃土壤,更有尋常百姓向往的安居樂業。
這些詩詞童謠輿論,不過是推了最后一把,給了民心一個齊齊爆發的缺口和底氣。
看著光州刺史擰起的眉,謀士道“各州現下如此局面,為官者只要還打算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上,便不能對這些聲音不聞不問。”
如若不然,結果便是可以預見的。必然先起內亂,再被坐實反叛之名,屆時那常歲寧順理成章率兵前來收權,只怕無數百姓會選擇大開城門相迎。
到那時,人心俱失,兵力上也被碾壓,根本抵擋不了一點。
這是光州的局面,同時也是其它五州即將面臨的局面。
除非他們根本不打算長留在治所州府,就此趁早舉兵而出,加入各方爭霸
這句話便涉及到此事的關鍵所在了。
“本來也是要反的”光州刺史聲音很低,語氣并沒有那么篤定。
他和其它幾州暗中都有聯絡,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裝聾作啞至今。孤掌難鳴,單憑他一州之力面對常歲寧,注定只是以卵擊石,抱團是必然的選擇。
但他私心里仍在觀望此事的可行性,并未真正拿定決心。
“屬下如今倒是有個不同的見解”謀士沉吟了一刻,問道“大人以為,這新任刺史常歲寧,是否有那狼子野心”
光州刺史哼笑一聲“擺在明面上的事”
又是招人才,又是開作坊,造船,冶煉,興農事,市舶司兵權錢糧,沒有她不折騰的
“所以,這常歲寧勢必也有反心。”謀士正色道“既然如此,大人何不歸順于她,來日同她一起反呢”
光州刺史“”
他竟然被問住了
這個提議乍聽之下,十分荒誕,甚至透著說不出的奇異但耐不住它竟然很經得起深想。
謀士趁機將其中的利弊說明“大人同那些人本也沒什么交情可言,且他們說要起事,卻又有幾分底氣和勝算”
再看看人家常節使,兵權錢糧皆有籌備多么扎實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