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旁人在,半醉的卞春梁靠在寬大的圈椅中,隨手拿起桌案上的幾封信件“那安州刺史曹宏宣,屢屢來信,邀我動兵入主淮南道”
敖本忙問道“大帥意下如何”
“區區淮南道”卞春梁笑了一聲“我志在京畿,焉有舍近求遠之理”
他將那信件摔下“待我破天子門,為天下主,淮南道也不過是掌中之物而已,又何須我此刻繞道去取”
說著,目露嘲諷之色“那徐正業當初敗就敗在不該中他人之計,太過謹小慎微,選擇改道攻取洛陽白白耗費了大好時機”
謀士知他一心志在京畿,而無意拓展地盤,贊成道“大帥此舉英明,淮南道雖富饒,但那常歲寧也非等閑之輩,此際貿然前去與之相爭,的確不是上策。”
末了,問道“只是,照此說來大帥是拒絕那安州刺史了”
卞春梁“不,我讓他趁機襲取荊州”
謀士眼睛微亮“善”
忙問“不知此人可愿從命”
“他不得不從。”卞春梁一笑“如先生所說,那常歲寧非尋常之輩,安州不愿認她為淮南道新主,她必然不會放任曹宏宣不想坐以待斃,便只能另謀出路”
對方也深知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主動投效于他。
只是想與他共同成事,卻不愿涉險,只想著在淮南道坐等好處上門在他卞春梁這里,卻是行不通的。
他不可能去淮南道,他要讓曹宏宣出淮南道,助他攻荊州
“如此便再好不過”謀士道“若曹宏宣自后方攻往荊州,無論成敗,必會讓前方李獻肖旻大軍陣腳大亂到時大帥趁亂率二十萬大軍一舉攻上,定能拿下荊州,入山南東道,直取京畿”
酒意上頭的卞春梁聞言大笑起來,忽又讓人備酒,要與謀士共飲。
夜色緩緩褪盡,東方天際現出第一縷魚肚白。
肖旻已令人點兵,準備下一場攻卞之戰。
“李將軍。”見得李獻披甲前來,肖旻問道“不知后方荊州附近這幾日可有異樣”
“荊州西有長江,東臨漢水,后通京畿,前方有我等在此阻攔卞氏叛軍,此時又能有何異樣。”面對肖旻自以為是的詢問,李獻似笑非笑地問道“肖將軍為此戰籌備如此之久,倒不知今次能否攻下岳州城”
肖旻聞言頓了頓,才道“自當盡力為之。”
李獻笑了一聲,拍了拍肖旻的肩“既如此,那肖將軍便專心備戰吧。”
言畢,大步離去。
肖旻看向李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荊州方向。
負責駐守荊州的多為李獻的親兵,肖旻知道李獻對他不滿,但對方立功心切,一心想要將功折罪,想來無論如何也不會大意對待荊州的情況。
點兵場有號角聲響起,肖旻遂大步而去。
如肖旻所想,李獻的確十分在意荊州的安危,他私下亦已得知安州欲勾結卞春梁,但他截獲的那封密信中,為安州刺史慫恿卞春梁攻去淮南道,他因出于私心,選擇了視而不見。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卞春梁駁回了這個提議,并預備暗中讓安州刺史偷襲荊州。
此刻,安州城中,一隊醒目的車馬隊伍,經過長街,往城門處駛去。
很快便有許多人認出,那是安州刺史府的車駕。
不多時,便有消息傳開,安州刺史已動身趕往江都,前去拜見新任節度使。
安州城中的百姓文人,大多因此松了口氣,他們刺史大人一直未有表態,他們為此很是不安。
早幾日,聽說光州刺史已經動身了,他們便盼著自家刺史也能及時醒悟,今日總算是等到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