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帝走下御階,太子才猛地回神,趕忙上前去扶住女帝一只手臂。
當日午后,宮中即有兩則消息傳出。
第一則,是有關處置韓國公李獻之事。
第二則,是圣人準備為太子籌備大婚事宜。
這兩樁消息皆是一等一的大事,而后者透露出的深意顯然更加值得琢磨,一時間,京師各路人心無不為此浮動。
安邑坊,崔家,議事堂內,有崔氏族人擰眉思索道“明后莫非是見局面難支果真有意要還權于太子了”
另有族人道“據聞一個時辰前,太子出了宮,往宣安大長公主府去了”
身為儲君,出宮去往府上拜見,這幾乎是堂而皇之的拉攏示好了
而太子什么處境,他們都心知肚明,若無圣人準許,太子豈敢有此舉動
準許太子拉攏宗室掌權的大長公主,又要為太子籌備大婚這幾乎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為太子掌權做準備了。
今日早朝之上,女帝被迫做出妥協之舉,各處尚未來得及有進一步的想法,女帝卻突然有此“一退再退”的表態莫非當真年邁無力,存了急流勇退之心
“不,我更相信,她是在以退為進。”短短兩載間,發髻幾乎已經全白的崔據,眼神篤定地道。
眾人皆向家主看去。
“四下反叛者,過半皆以匡扶正統為旗”崔據道“她此時作勢讓位于太子,不過是試圖安撫各處。準許太子拉攏各方勢力又如何,只要太子尚被她掌控在手中,那些勢力最終為誰所用,不過只是名義上的區別。”
太子大婚,意味著儲君已經長成,但太子妃卻出自鄭國公府,女帝的那位心腹重臣家中。
“此非急流勇退,而是毫無遲疑的反擊”崔據的語氣中似有著對這位對手的了解與肯定“明后此人,絕無可能會生出退意。”
她意識到今日的妥協必會成為失權的開端,于是毫不遲疑地借還權于太子之舉大行障眼法,令四下人心動搖扶持太子,于大多數人而言,總是最穩妥的一條捷徑。
“應當不止如此”經家主之言,有崔氏族人很快反應過來“太子大婚,是名正言順召諸王及各道節度使入京的機會”
若換作尋常,諸王及各方勢力未必敢冒險入京來,可天子做出讓位之相,面對“日后新君”的大婚典儀,各處卻是不得不再三掂量思忖了“日后新君”這四字的存在,既是脅制,也是誘餌。
這于女帝而言,既是分辨試探,也是動手鏟除的機會。
崔洐擰眉“將儲君作為傀儡利用到這般地步,她倒是果真擅長物盡其用”
崔據稍嫌棄地掃了一眼長子他又在說些什么淺顯無用而不合時宜的批判之言
察覺到父親目光,崔洐忙低下頭,改口問道“父親,可要提醒榮王多加防備”
太子大婚,榮王必然也會被召入京中,但是否要來,卻要三思而行。
“不必多此一舉。”崔據道“依榮王的城府,未必看不穿明后用意,況且”
崔據看向長子“我崔氏與榮王府的關系,尚且未曾緊密到如此地步。”
榮王府待崔家是有多次拉攏之舉,崔家也未有拒絕,但崔據終究未能真正下定決心
崔據搖擺的原因,大半來自于他那已被除族的長孫此前的來信勸說令安認為,榮王府絕非良選。
崔家族人為此相議之際,京師各處也在緊急議論此事,但并非人人都是崔據,會于第一時間斷定此為女帝的反擊之舉。
各處心思欲望按下不多提,卻說鄭國公府內,此際突然有驚叫聲響起,驚得彩色檐角上的幾只鳥雀登時飛散。
“大婚”魏妙青滿眼驚駭之色,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和太子”
“不然呢。”鄭國公發愁地嘆氣“那總也不能是為父和太子啊”
魏妙青又趕忙拿詢問的目光看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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