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崔璟接過女史遞來的喜紅棉巾,替李歲寧輕輕擦拭干凈手上的水珠。
兩只酒盞之上縛著同一根紅線,二人于窗前喜燭下共飲。
煙花散落時,如漫天星辰落入凡間。
夜漸沉,煙火不眠。
寢殿中的宮人已跟隨女史退去,偌大的殿中再無第三道人影。
秋風習習,珠簾輕晃出珠玉相擊的細碎之音。
李歲寧飲了不止兩盞酒,吉日宜長醉。
不知何處飄來綿長的薔薇花香,混著淡淡酒香,悸動著盈滿帳內。
沐浴后著細綢中衣,披發坐于榻上的李歲寧,從心地抬起一只手撫向面前青年的側顏輪廓。
崔璟反握住那只手腕,側臉貼向她的腕骨,唇角慢慢落在她手腕內側,如月色清涼無垢。
李歲寧借著被他握住手腕的力氣,忽而傾身壓向他,將人壓落榻上,一雙笑眼注視著他的眉眼,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淡淡潔凈木質藥香。
鼻間所嗅,好香。
眼前所見,好看。
指間所觸,好暖。
李歲寧覺察到,那是來自清冽如冰川者的暖意。
月色與夜色相融時,如冰川碎裂晶瑩冰塊隨著冰河之水淙淙流淌,如夏日野外里忽起的搖曳火焰,如風過牧原時的青澀氣息……如一切天然的、神圣的事物本相。
人仿佛生來就需要肌膚相觸帶來的溫暖,它務需發生在契合者之間,先從靈魂,再到軀殼,而后便迎來只屬于她和他的新的關系。
烏發交纏,十指緊扣,醺醺然朦朧虛渺。
那青年如一頭尊貴優雅的雪狼,斂起了生人勿近的氣勢,他取悅她,也依賴她,索取也給予。
但當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眼角時,卻有微微潮濕,那潮濕淚光如秋雨淅瀝冰涼,沁入她掌心。
李歲寧怔然失神間,他已順著她的掌心,垂首俯身壓低。
他將頭慢慢烘入她光潔的頸間,如同在替她舔舐昔日傷痕,愛憐而忠誠。
他喚她殿下,也喚她阿尚。
她則于零碎聚散沉浮的神思中,忽而問他:“崔璟,我送你的栗子呢……你怎么都不曾拿出來換些什么?”
“因為我想要的,殿下已悉數給了。”他答:“我未敢要的,殿下也給了。”
李歲寧聽得朦朧不清。
她醉得有些厲害,直至夜半,似醒了兩分酒,眸間終于恢復幾分清亮。
于是反手扣住那只修長手掌,小聲說:“崔璟……再來。”
燭火光影交疊。
窗外煙花聲未息。
圓月藏于云紗后慢移。
月落日升,一場秋雨后,京畿添了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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