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個啊。」薺菜也不意外,她也聽說了,只是:「他等他的唄,他等了就非得嫁他
了?你情我愿的事,總不能拿刀架著誰。」
郝浣聽罷,細一琢磨,不禁點頭,這倒也是。
薺菜一路乘車回到京師宅邸中,剛跨進二門,餃子就迎了上來:「娘,平管事回來了!」
那風塵仆仆的管事趕忙上前向薺菜行禮:「家主。」
薺菜問:「事情可都辦妥了?」
管事:「家主放心,小人親自把人送回了家中。」
管事口中的「人」是餃子的兄長饅頭。
此事要從前年年底開始說起——饅頭幾經輾轉,還是從和州尋到了京師。
那時薺菜人在益州,餃子見兄長一路吃盡苦頭十分可憐,便去信央求阿娘允許收留兄長。
薺菜這些年來收養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孩子,她沒打算主動接回饅頭,但如今人找上了門來,母子一場,孩子從前許是不懂事,她也不必要當作仇人驅趕,便默許了餃子的請求。
但饅頭之后的表現卻讓薺菜大失所望。
他厭惡讀書,也不肯習得一技之長,反而很快招攬了一群狐朋狗友,沾了一身惡習,吃喝嫖賭,還打傷了一名官員的兒子。
他仗著母親是天子心腹,乃一道節度使,為所欲為,根本不聽任何人的規勸教導,甚至因為賭錢而動手打了餃子。
薺菜心慈,但也果決,她多給了一次機會,已全了母子情分,如今看來卻是不能再忍了。
她讓手下兩名女兵先行回京,代她料理此事。
饅頭聽到了風聲,竟竊走了府上的現銀與貴重之物,連夜跑了。
郝府的管事帶人去追,饅頭躲了數月,一次喝得爛醉,忽然被找上門來,倉皇逃跑的過程中摔斷了一條腿。
薺菜沒讓人給他醫治,直接讓人把這貨丟回和州找他爹去。
父子倆正好還能湊出一雙好腿來,和州繁盛,凡是勤快些,應當也餓不死。
若是勤快不起來,死了也是活該,拿薺菜的話來說,正當是橋歸橋路歸路,人歸人畜歸畜。
薺菜帶著餃子往院子里走,一邊詢問他近來的功課。
到了十月底,京師已有寒意侵體。
安興坊內,一座相較而言十分樸素的宅院里,跑出一個三四歲的小童,輕車熟路地去了隔壁那座兩進宅邸里串門。
這座兩進宅邸的門匾上書有宋宅二字,正是宋顯的府邸,如今他家中父母兄弟皆居于此。
而那小童是譚離的兒子,他和宋顯兄長的兩個孩子是玩伴,當然,最重要的是,宋家的炭盆燒得很暖和,小孩子很喜歡去蹭炭盆,夏日里則來蹭冰盆。
譚離如今的俸祿自然也不少,但他出身十分貧寒,家中父母節儉慣了,老兩口想攢銀子在京中買一座寬松些的大院子,平日里用冰用炭便不如宋家那般舍得。
這個冬蹭炭夏蹭冰的孩子周歲將滿三,譚離家鄉有著長子三周歲辦宴的規矩,辦宴日設在了休沐日,宋顯等人皆收到了請柬。
譚離所邀皆是相熟的同僚和同窗,吳春白也在其列。
宴席上,有同僚吃多了兩杯酒,打趣起了宋顯與吳春白,但話剛說到一半,便被宋顯打斷制止了。
宋顯是今日宴上官職最高的刑部侍郎,那同僚酒醒兩分,訕訕而笑,連忙自己罰酒向眾人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