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時間內,修士死傷過半。
“長老他們”兩個宿家修士僥幸生存,驚恐地看著。
“害人者,因果報應遲早吃透。”白發老者捋須道“心生貪婪,在這種幻境中,貪婪會被無限放大,最后被吞噬而亡。”
他頗有意外地看了宿家少主一眼,“蒼雪宗的雪靈珠難得你一個金丹修士在此能護住本心。”
宿弈看著眼前穩住大局的老者,宿家有很多護舟人,但這次出行南塢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位護舟人。他作揖道“前輩高見,請出手相助。”
白發老者“宿少主高看老夫了,你知道此地是什么嗎”
“最外圍是萬古聚陰陣,整個南塢山的陰邪之氣在這里輪回循轉,最后全匯集到眼前這池潭水當中。”老者抬手用靈舟擋住眼前的兇獸,語氣平平“而眼前這只,模樣俏像古籍所言的鎮墓獸,眼下看它僅是一輪虛影,可展現出來的威壓堪稱化神期巔峰。”
“如果只是它還好,勉強能從它手下逃脫,可它的手段遠不止于此。”老者的目光看向霧潭上漂浮著的身影,里面有南塢山原本的野鬼兇祟,也有葬身在南塢山內的其他修士,“我們進入南塢山,就進入它的地盤,它似乎有操控亡者之能,也有迷惑生者之力。”
其他尚且保持清醒的修士聽到這,想到之前他們分不清虛虛實實的景況,哪怕是現在,看到這只兇獸,他們也分不清真假,但看到其他同僚紛紛跳潭自盡,畏懼感進一步加深。
那這南塢山底下到底埋著什么,區區一只鎮墓獸就有如此兇悍的能力。
連元嬰期修士都難堪其誘惑,自戕而亡。
“老夫的功法擅守,不擅攻,護住你們半日尚可,但壓不住眼前這只兇獸。”白發老者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沉思,“至于壓住它”
老者正思索著,話還沒說出口,就注意到鎮墓獸似乎看向高處
他微微瞇了瞇眼睛,從重重迷霧中往更高的地方看去,隱隱約約間看到一個人影,誰在上面
這時候,霧潭上的鎮墓獸舉足拍地,霧潭仿佛成了鏡面,震蕩開來的威力激得宿家靈舟所化的屏障往后退了退,白發老者不得不放棄思索,全力抵御來自鎮墓獸的沖擊。
忽然間,它抬眼看向霧潭的高處。
宿聿在一瞬間,與它那雙幽深黑沉的瞳孔對上,像是被一下子拽入了無盡的泥潭里。
四周的陰風一下子停了下來,緊接著就變成了飄蕩的炊煙味道,識海中潛藏許久的記憶被翻了出來,那些模糊的印象逐漸變得深刻起來,他仿佛回到最開始掉落懸崖時的記憶里,這次的記憶比先前要更清晰,他再次被壓入令人窒息的小池塘。
宿聿感覺自己飄著,飄在上空中,靜靜地看著嬉笑的孩童把另一個孩子推入池塘里。
窒息的感覺淹沒著他,可他卻能旁觀地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是那個小孩,又奇妙本該眼盲的自己怎會看到如此清晰的景象,感同身受與冷漠旁觀兩種情緒充斥著他的識海。
小孩從池塘里爬了出來,摸到了岸邊的盲拐,在寒冷的冬日踉踉蹌蹌地往遠走。
寒風刮過的寒冷的深邃入骨,宿聿感覺自己在抖,刺骨的寒冷刺激著他。
很快,那種寒冷消失了,換作絲絲暖意。
香火的味道清晰可聞,飄蕩的煙氣漂浮過來,膝蓋上久久跪著的疼痛傳來。
這是一個布滿香燭碑位的祠堂,祠堂的周圍站著一個個身穿著同一家紋寬袍的修士,他們默念著術法,懸浮在他前面的是一卷奇怪的卷軸,卷軸上寫著的字,宿聿只能勉強看清幾個,再準備細看時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割開了一道,腕間的刺痛沒讓他來得及反應,汩汩的鮮血流入卷軸當中。
真的能以血修改婚契
那當然,以秘術佐之必然,顧家人又不知道聯姻婚契是誰
每兩年一次換血,等到他成年之際,婚契的婚約者自然能改。
小孩失血過多倒在地上,長者們毫未收斂的野心與算計展露在前。
宿聿沉默地看著,血液從身體里流走的寒冷一點點涌上來,他伸出手想去觸碰那個小孩,一種往后拽的感覺突然襲來,還沒等他碰到小孩,整個人的意識就被猛然拉回。
丹田里的圖騰警告地震了一下,宿聿悶聲吐出一口黑血,眼前的景況從祠堂拉回,變回了那塊巨大的白玉石,白玉石上盤踞的鎮墓獸虛影看著他,眼中的蠱惑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