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源源不盡的痛感,他痛得幾乎出了不了聲,只覺經脈被沖斷了,又被奇異的力量接上,上一刻感覺要被磅礴的陰氣撐裂爆體,下一刻那股暴動的力量又被丹田里運轉的圖騰壓了下去。
他痛苦地摳著石灘上的碎石,尖銳的石塊劃傷了他的掌心。
宿聿勉力地找回了意識,整雙眼睛已經變得與丹田圖騰如出一轍,靈動的圖騰在他的眼睛徹底扎根,輪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給他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亢奮感,識海里的東西被無限擴張,記憶明明滅滅。
在不斷的沖洗中,斷了又接上的經脈變得寬闊,原先宿聿的經脈狹窄不已,現在已經被沖得有原來的數倍寬闊,亂竄的陰氣找到了合適的發泄口,如同泄流地沖向少年的四肢百骸。
洗經伐髓,若是長者在這,必能看出少年正在經歷一場從所未有的洗髓。
視野中那些亂竄的陰氣消失了,重歸虛無的盲人視野中空無一物,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靜下來,剩下的只有他越來越快的心聲,霎那間,宿聿好像聽到體內的骨頭碎掉了,經脈斷掉了,五臟肺腑劇烈地震動著。
丹田里的圖騰眼睛轉得飛快,與那枚被宿聿吞食入腹的鎮墓獸銜珠碰撞在一起,墨色的銜珠急切地想要往外逃,圖騰卻不容許,反而是動用著宿聿體內凝實的陰氣,正瘋狂地將那銜珠包裹著往后拖住,往丹田深處拉。
銜珠的反抗的力量越來越小,最后被圖騰包裹住,徹底嵌入了圖騰里。銜珠一被嵌入到圖騰里,源源不斷如濃墨的氣涌入宿聿體內,與那些如玉脂白的陰氣混在一起,迅速涌向經脈各處
而這時候,奇異的事情發生了,少年身上被陰風割裂的傷口漸漸修復,斷裂的腿骨也在陰氣縈繞下斷骨重生,身上的傷痕消失了,石灘地面上全是少年體內沖洗出來的污漬。
不知道過了多久,宿聿再次清醒的時候,斷腿的痛感沒了,經脈的麻漲感也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從內到外的輕盈。他躺在石灘上沒說話,內觀識海就看到正在緩緩運轉的眼睛圖騰此時圖騰上的萎靡之臺不見了,它甚至比宿聿第一次內觀它時還要大上一圈。
假若先前它只是盤踞在宿聿丹田中央,而現在它已經延展布滿了半個丹田而位于圖騰的最正中間處,此時鑲嵌著一顆凝實的氣團,像是一個珠子。那墨色珠子在圖騰的壓迫下毫無反抗之力,任勞任怨地隨著圖騰驅使輪轉。
這圖騰吃飽了嗎想到此處,宿聿的體內再次泛起了饑餓感,他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手指不自然地屈張著,仿佛指腹往下再深入幾分,就能將丹田中那個圖騰生挖出來。
眼睛圖騰無動于衷,丹田里的陰氣似乎也察覺到了宿聿的動向,在宿聿意動的時候,丹田里的陰氣流暢地運轉起來,在逼近圖騰的瞬間,原先在圖騰中央的墨色銜珠驟然脫離,下一瞬浮現在宿聿的掌心上。
不由宿聿多想,掌心里懸浮的墨色銜珠就擴大了半圈,接著四周分散的陰氣似乎被驚動,接二連三地朝著宿聿的方向涌了過來,珠子貪婪地吸收著南塢山間散落的陰氣,而這些陰氣經由珠子全都涌進了宿聿的體內
怎么回事宿聿驚覺地看向掌心,這時候他才注意到體內經脈變寬了,之前他的身體確實會吸取南塢山的陰氣,可速度遠遠沒有這個珠子快,假若他先前只是呼吸間吸納陰氣,現在這珠子就像水流倒灌,源源不絕地將周圍所有的陰氣吸進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掌心里的墨靈珠漸漸平息下來,隨即變成原來的大小,落入宿聿掌心之際就重新回到了圖騰里。
宿聿仰頭,體內的饑餓感消失了,南塢山間的陰氣似乎也消失了。
這是都被這個珠子吸走了
之前在南塢山里時,宿聿就注意到四周的陰氣總是若有若無地被什么東西引走,原來是因為這個藏在山里的珠子。
體內丹田里多了一些陰氣,但現在這一部分陰氣已經不是單純的脂白色,其中混雜著墨點,黑白斑駁的氣與宿聿在山里見過的很相似,他感受片刻,發現這些氣與普通的南塢山陰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