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之中,有兩個不同尋常的身影。
一個正與活尸混在一起,疑似勾肩搭背,熟悉的紅光與陰氣混著,紅紅白白另一個身上綠氣黑氣交匯,被來往的鬼影擠得搖搖晃晃。
宿聿看到這一幕時,耳邊似乎響起了靈舟外走廊的鬼哭狼嚎,在看著那朵小紅花開得盛艷,有種說不出的荒謬感。
人好像死了,但沒完全死透。
遠處,齊六還在跟活尸有來有回地拉扯,只是活尸木訥,總是站在原地隨著對方擺弄,在宿聿的眼中,就看到那朵紅花像是別在活尸上,混在一起有種別樣的滑稽感。
旁邊還有一個張富貴,張富貴與斗篷人并肩走著,像是在交談什么。
墨獸心甚慰道“小紅花很上道,剛進來就跟活尸混熟了。”
宿聿“”
似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正在與活尸攀扯的齊六望了過來“鎮山獸兄弟”
墨獸聞言炸毛,“喊大人誰是你兄弟”
齊六原先以為自己要死了,巨人樹坍塌的瞬間,他短暫地回顧了自己的一生,沒有天賦卻努力修習到了元嬰期,沒有才能卻整日跟在其他人身邊,好像自己身上的用處屈指可數,碌碌無為的人生最后可能要到成為齊家錢莊的一個掌柜。
可在巨人樹坍塌時,他內心卻格外的放松。
就好像接受自己的平庸后,臨死前還能發揮出一點作用,他的人生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
懷著這樣的心情,誰知道一眼睜開,周圍不是排排掛的齊家同僚們,也不是話本里所說的陰曹地府看到的是長得歪瓜裂棗的鬼影,以及只有幾棵小樹跟石頭的荒蕪之地。
都說好人死后能享福,他這輩子也沒干過什么缺德事。
一起死去的兄弟一個沒見著,怎么死后還來到這么個鳥不生蛋的地兒
這種絕望持續到他從土堆里挖出了面目全非的熟人。
那人身上穿著一身破爛,半邊臉上還有沒褪去的樹皮,可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呼之欲出的形象就這么出現在齊六的眼中。
斗篷兄弟
兩人的狀況實在狼狽,斗篷人沒了斗篷,齊六身體衣服破爛。
但在陌生的環境中,彼此還是認出了熟悉的對方,齊六喜極而泣,差點就怕黃泉路上就自己一個人走,當場就跟斗篷人抱在一起,險些結拜成亡命兄弟,最后被斗篷人嫌棄一腳踹開。
齊六無所謂,成不了兄弟,死后能遇到熟人,投胎的時候可以互相照應
只是這條黃泉路不好走,看不到泉,到處是鬼,兩人在茫茫無際的荒蕪地走了不知道多久,接連碰壁連投胎的路都沒找準就在齊六提議要不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時,他們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身上背著數多藤蔓枝條的活尸。
對方身體矯健,兩手各拖著一堆異植,路過他們身邊時拖起一地塵土,很快從他們身邊路過,跟在活尸身邊的還有
一個陌生的鬼魂,鬼魂看著他們挖土準備埋自己的舉動仿佛在看兩個傻子,最后遲疑道“這人死了,也會變成傻子嗎”
這時候,一只口吐人言的異獸出現在他們身邊,他們才突然意識到,他們好像是死了,卻沒完全死透,到了一個叫萬惡淵的地方。
那只鎮山獸告訴他們,來了萬惡淵,只有勤奮修煉才能精進魂體。
早日脫胎換骨,就能成為一個鬼修。
活著要修煉,死后更要修煉。
遠遠地,齊六看到了遠處的鎮山獸,他拉著剛認識的新兄弟活尸靠近。
一靠近,他才注意到墨獸的身邊出現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那個身影頂著一張陌生的臉,身上唯一的裝束與某個他相熟的人物相似,容貌昳麗,明明沒有說話,站在那卻有種隱隱的壓迫感,尤其是一雙眼睛。
寂寥無神,卻像是隨時可以洞悉萬物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那一身裝束為什么眼熟了。
這不是他們齊家的裝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