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像是隔著萬里,越過那綿長的天虛山,循著歲月長河最后清晰地出現在宿聿的耳邊,宿聿顫動著手想要去將那人的手腕拉下來,想要仔細地去看他,可真正觸碰到的時候,他就發現竭力也拉不下那只手。
身周的山雪綿綿,天虛劍門的山階走到了頭。
男人捂著他的眼睛往后退,在宿聿偏頭想要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那股霜雪推回了墓門之內,陽龍墓主墓室的墓門被另外一股外力驅動,在宿聿退進墓門內時,墓門重重地重新合攏。
宿聿看到對方的身影站在門前,最后隨著門關閉而隔絕在門的另一側。
墨獸被這狀況都弄懵了,它茫然地看著重新合上的門,再也看不到外界的情況,看到宿聿沉默地站在門前。
門一關上,旁邊的不見神明傻了,它看向眼前站著半身妖化的男人,獅麟特殊的麟片覆蓋著半張臉,體魄漸漸變成它在棺材里見過妖修的面孔,唯獨不變的是那張臉與劍,若非它認得顧七,很難將眼前的妖修與他對應上。
“我還是很討厭你。”
一陣魔氣掃過,墓門外的霜雪被一掃而空,顯現出充滿魔氣的男人。
驚雷劍上滿是霜雪,顧七抬頭看他“你的對手是我。”
白衣圖騰男人忽然笑了一聲,但很快臉色就變得陰沉起來,他看著被顧七護在身后的墓門,少年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令他在片刻的時間里回想起千年前的萬寶殿,半身枯骨的游魂數百年布局,將他的問仙臺毀得一無是處,更是將修道界拖至現在的模樣。
無妨,先殺了裴觀一,再掀了這陽龍墓。
驚雷劍一觸地,冰霜劍氣充斥著一閃而過的雷光,頓時與那鋪面而來的魔氣正面碰撞,強悍的氣息分割出戰場,不見神明急急掠退到另一邊,與四周迎來的黑衣人撞上,急忙瞥去,就見到遠處黑白使等人還在與黑衣人交戰,顧不得其他,它立刻就加入了戰場。
墓門內外隔絕開來,戰斗的聲響徹底被隔絕在墓門之外。
墨獸撞上墓門的禁制被彈回,速退幾步落在了原地不動的宿聿身邊。
“顧七怎么變成那個樣子啊哈哈。”墨獸試圖調動情緒,尷尬又懵地看向宿聿“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宿聿站在原地,不見神明的霧氣被隔絕在外,他的眼前重回了昏暗,只剩下那些流轉雜亂的妖氣。
奇怪,為什么。
宿聿說不出從內心涌出來的情緒,他竭力地想要去分辨那比識海苦楚更酸澀的情緒,但過于冷靜的意識與感觸卻讓他分不出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就好像心底有什么東西被他曾經徹底挖空,現在再去想起,只是空落落的、無所適從。
龍魂還盤旋在宿驚嵐的棺材上方,默默地注射著此間的一切,但它更多的注意力是落在門外,看著門那邊那個承載著獅麟魂的劍修。獅麟的意識強大,自上古它便有強大的愈合能力與長生,它不知道獅麟與劍修做了什么交易,千年前那
把廢棄的妖劍里的殘魂,很明顯地在獅麟的保護下轉世活到至今,也為上古妖道留下了一線生機。
“我們”墨獸再問。
宿聿卻在這個時候驀然回頭,走向了那個巨大的中央樞紐,他突然的動向讓墨獸與龍魂都沒能反應過來,但下一刻大量的陰氣從他的體內充斥而出,頃刻便與墓室內的妖氣撞在一起,抗衡產生的風波撞在墓室墻壁上,而位于風波中心的少年沒有停下腳步,抬手便是去觸碰陽龍墓的核心樞紐
這一動靜來得突然又莽撞,陽龍墓的樞紐機關被掌控之際,陰氣與妖氣的碰撞使得整個墓室搖搖晃動起來。
靈眼迫切地想要阻止他,限制住了宿聿去觸碰墨靈珠里的那道屬于上古鬼的力量,他沒時間與靈眼耗下去了,見墨靈珠無法撬動,他轉眼就將自己的力量探入萬惡淵里,剎那間萬惡淵鎮山碑上的陰氣被抽動,大量的陰氣涌入宿聿的丹田里,將丹田里的元嬰沖得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