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跟胡燕告別,背著自己的幾本書和胡燕給的兩身衣裳去學校報道。
白縣一中據說原來是縣城的城隍廟,后來破四舊,把城隍廟砸了,這地方就改了學校。只是學校的大門還是用的原來的,紅色高大的門上掛著牌匾。
“白縣一中”四個字,在元棠眼里格外熠熠生輝。
門口早已是熙熙攘攘,縣城里重視教育,但凡孩子供到這里,家長都要來送一送。
有那扛著鋪蓋的家長喊著讓一讓,身后跟著一個手足無措的靦腆孩子;也有那豪氣的家長,
不知道從哪兒借來一輛摩托車,非要進校園,跟門衛扯個沒完;還有那一看就是農村來的,畏首畏尾的父母,緊緊捂著懷里說不定是借來的學費
這熱鬧人群中,元棠的形單影只并不顯眼,除開那送孩子的家長,多數孩子還是跟她一樣自己來報道。
元棠捏著通知書,順利找到高一二班的教室。
接待報道的老師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老師,她留著齊耳短發,袖子挽起,顴骨高聳。
“元棠是吧,學費書本費交到這里,拿你的宿舍鑰匙。”
元棠從兜里摸出錢來,胡明給她的工錢都是一塊的散錢,她也沒去換過,于是這會兒她就在那兒一點一點的點錢,數了四十五張遞過去,換來一把鑰匙和幾本書。
女老師自我介紹道“我姓白,是你班主任,你住102宿舍,一共八個人,就兩把鑰匙,你拿好這一把,回頭誰要配鑰匙了從你那兒配。”
元棠點點頭,乖巧問道“老師,我想問下,宿舍周末可以住嗎”
女老師興許被問過很多次,回答時候并不見得很詫異“能住,有些學生家里遠,不是每一個周末都回去,可以待在宿舍里。”
順勢補充了一句“我看你是從小河村上來的,得注意一下,咱們一中是兩周一過星期,上十二天過兩天。”
元棠頓時有點苦惱,她告別了老師往宿舍走,心里卻在擔憂。
縣一中的學習要比她想象中還要緊張,早上七點早自習,晚上上到九點晚自習,還沒有周末
她的生活費要怎么辦
身上如今只有二十多塊,元棠無可避免的發起愁來。
元棠從教學樓發愁到宿舍,宿舍條件雖然不算太好,但比起鎮上的初中已經好了太多,上下鋪的架子床,一共放了四個,元棠來的最早,挑了一個靠窗的下鋪,把書本放在鋪位上。
她又面臨了一個難題。
她沒有床鋪。
如今還是九月,秋老虎還沒走,晚上只用衣服蓋蓋也能撐過去。
可等到降溫怎么辦
元棠只覺得千頭萬緒全是一個字。
錢
她走到校外,這時候正是報道的高峰期,學校周圍也來了一些小攤子。
“賣包子嘞”
“煎餅加雞蛋的煎餅”
“汽水兩毛五”
元棠眼睛逐漸變亮,上輩子她也擺過小攤。
在進城之后,她年歲上來,沒有靠譜的地方用她,她就在街頭做起了流動攤販。
先是賣水果,后是買餅干,然后做起了小吃。
那時候人們的嘴巴已經養刁了,小吃的種類多不勝數,元棠賣過煎餅果子,手抓餅,烤冷面,也賣過網上風靡一時的芋泥香酥鴨,章魚小丸子,酥炸雞柳
元棠捏著自己的二十塊,下定決心干點不一樣的。
她已經是重來一次的人了,什么面子
她都不在乎。街頭小攤販看著不起眼,收入卻未必微薄。
元棠定下主意,先去找胡明。
胡明正在茶館打牌,被元棠找到時候還在發蒙。
“你不是報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