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元棠來說,換個租住的地方本來就在她的計劃內,倒不是說她有多么高瞻遠矚,而是本來跟房東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就很容易產生矛盾。
這家的老太太是個什么性格,她住進來沒幾天就知道。每次洗土豆,那劉老太就隔著窗戶盯著她,生怕她用水多,一旦多洗了一會兒,人就在屋里咳咳咳。還有元棠買回來的土豆,剛開始放在外面,每天總少那么幾個。以及最近好幾次這老太太都偷摸在學校附近看她做生意
一切都有蛛絲馬跡,元棠倒是沒有對此感到氣憤,只是覺得可笑。
按理說,每個月八塊錢的房租,放在城里已經很夠看,畢竟這時候城鄉差別還很大,幾乎沒有什么流動人口進城來租房。如果不是元棠找的急,她還有很多選擇。而劉老太家這種單租一間的房子,想要找個好租客得撞好久的運氣。
但對劉老太這種人來說,八塊錢就跟撿來的一樣,她一點不覺得幸運。甚至看著元棠賺錢,她心里更是難受。這就是很多普通人的小心思了,看見不相干的人賺錢還好,要是身邊有人賺到錢,就立馬巴不得對方能拉拔自己,要是不給,就盼著人摔個大跟頭。恨人有,笑人無,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偏偏,這些人平時也未見的有多壞。跟那些真正的惡人相比,劉老太還遠遠不夠看。她未必有多壞的心思,也干不出來那跌破下限的惡事。
元棠心里猜測,這老太太估計就是想要方子,然后偷摸也干這個買賣。現在是來軟的,后面自己不答應,估計她就要咽不下這口氣,再想別的招了。
元棠環顧這間小屋,這段時間她都住在這里,幾平米的小屋里擠的滿滿當當。
一簍子土豆,一床被子,一個煤爐子,一個煮鍋,幾個不銹鋼盆子,幾十塊煤球,還有她采購來的各種調料,屋子一角放著她自己腌的豆角和酸菜壇子。
元棠躺在鋪在草墊子的床鋪上,心里感嘆。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啊。
隔日一大早,劉家婆媳就豎著耳朵聽聲音,劉家媳婦被婆婆教訓了一晚上,終于咬著牙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
婆婆昨晚上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家里就指著男人的工資過,什么時候是個頭呢元棠看樣子租房子也最多就租三年,三年過后又要怎么辦到時候孩子正到了花錢的地方,往后上學讀書,哪個不要錢。
她又沒有工作也沒有學歷,想出去干個什么也難。
可要是學了這個手藝就不一樣了,而且這也不會太影響到元棠,她干她的,自家做自家的,再說了,她三年之后就走了,這方子對她來說就沒用了,可對自己來說,是一輩子的好處。
劉家兒媳心想,不要臉就不要臉吧,只要能掙來錢。
而且婆婆昨晚上給她細細的算了一筆賬,從原料價格到元棠每天能大概賣多少,她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沒想到這么不起眼的東西,居然能掙這么多
一個月一百塊都是少的
她心里熱熱的,有點說不上來的酸。元棠才多大啊,就賺了這么多。她一個丫頭,就讀個書,賺那么多錢干嘛
元棠既然都掙這么多了,還租著自家的房子,拉拔一下她難道不應該
她剛住進來時候,自己可還借給她鍋子了呢
劉家媳婦撐著臉皮,準備一會兒好好跟元棠說,不管怎么樣,都得把這事給落定了。
可她豎著耳朵聽了好久,都沒聽見元棠的聲音。婆媳兩個對視一眼,悄悄起身到院子里,又確認了幾遍,才知道元棠早走了。
劉家媳婦那個一鼓作氣的勁兒下去,又惴惴不安起來“媽,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要不咋今天走這么早平時放假她都是會晚一點起床的呀。
劉老太瞪了一眼沒出息的兒媳婦“還不是你不爭氣”
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昨晚上肯定瞧出來點什么了。
“管她呢,這房子她還能不回來住”
一個月八塊的房租呢,總能堵到她。
元棠早上五點多就起床了,難得起早,她呼吸著早上帶著寒意的冷空氣,溜溜達達的走著往地毯廠去。
路過機關家屬院那片,有零星幾家早餐攤子在外擺,元棠聞著那香味就忍不住。一個人吃了一大碗的豆腐腦,熱乎乎的油條吃了四根,最后還打包了兩個大肉包子走。
如今已經到了十一月份,早晚涼意上來,起早還能看到路邊的野草葉子上結了一層白白的霜色,雖然太陽一出來就很快不見,但這霜色也提醒了元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