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柳和元芹這天放學就被趙換娣去學校叫走了,就跟元德發猜想的差不多,要是單說讓一個人回來,那這件事估計會不好辦,可趙換娣理所當然的讓兩人都回來,元柳和元芹雖然叫苦,也只能答應。
學校老師很不是很情愿,但最后還是放行,就跟每年農忙放秋收假一樣,學生家里忙不過來,他也只能同意。
元柳和元芹收拾了床鋪和煤油爐子,每人背著自己的行李就跟趙換娣回了家。
元柳和元芹沒回來的時候,趙換娣是家里的老黃牛,家里只有男人和小兒子,她是伺候人的那個。可兩個女兒一回來,趙換娣瞬間漲起了氣勢。
“明個開始,你倆一輪一天,二丫,你明天在家照顧元梁,做一日二餐,順帶要盯著篩粉的袋子,給碎粉翻面”
“二丫你跟我一塊去曬粉場,晚上你睡地頭,幫著看紅薯和粉條。”
元芹點頭,元柳咬著下唇。
她算是明白了,大姐走了,媽心里輪了一圈,她成了最下面的了
媽讓她去睡地頭,那睡地頭多辛苦,現在晚上冷,還要半夜起來把濕漉漉的粉條攤開上凍,等到早上五點多點再收起來,白天再把上凍的粉條掛起來晾曬
憑啥媽讓她先來
趙換娣安排完,一個白眼飛過去“你弟和你爸快回來了,你倆趕緊做飯去”
也讓她好好歇歇,最近可給她累的不輕。
倆女兒開始干活,趙換娣想起元德發說的話,元德發說讓她跟倆女兒多說說話,之前元棠鬧那么一出,不就是因為覺得她偏心也是他們當父母的只顧著奔命,忘了多關心大女兒。
家里出過一次這樣的爭端,就相當于在下面的弟妹里心里留下了一粒種子。所以往后對待元柳和元芹的態度一定要慎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口就是罵,抬手就是打。
趙換娣不覺得自己有錯,元德發一說,她就直蹦高的要吵。
元德發不跟她吵,只說“你有理,大丫聽你的了嗎”
趙換娣立刻沒了話,元棠就是個白眼狼她聽的進去誰的話
可再一想,男人說的也對。丫頭們都是白眼狼,像是元棠,就是白眼狼中的白眼狼。但是家里還有棟子和梁子,元柳和元芹要是走了大丫的老路,往后棟子和梁子怎么辦
想明白后,趙換娣也不擰著了,元柳和元芹在灶房一個燒鍋,一個做飯,她就坐在院子里的小馬扎上,跟兩個女兒“拉家常”。
可一張嘴,說出的話就不自覺的變味了。
“你倆住校倒是享福了,你老子娘我一天天的在家腰都要累折。家里供吃供喝給你們,馬上就要考試了吧,你倆要是成績不好給我看看我就差心肝都挖出來給你倆吃,你們考不好,就是不孝順,回來等著吃鞋底子”
“你們看隔壁的陳珠,人家多孝順。她媽王盼兒給她說定了一門親事,人家定了親就去南方打工了。這才去多久,前兩天就寄
回來五十塊。”
趙換娣捏著鼻子夸王盼兒,她心里再不服氣也得承認,王盼兒這次是勝了她一籌。
她養出的女兒跟家里鬧,斷絕關系,王盼兒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貨,倒是養了陳珠這個孝順的。她聽說王盼兒管那家人要了六百的彩禮錢,六百趙換娣咬牙生氣,要是這錢給了她多好
“你們可得往好的學,學誰也別學你大姐,那就是個白眼狼,往后沒有娘家的,以后上哪兒都叫人看不起她嫁的人家欺負她,到時候她要是回來找你們姐弟,你們誰都不用給她撐腰叫她看看,出了這個門子,她一個沒家沒業的是不是個孤魂野鬼”
趙換娣說著說著就把話題轉到了元棠身上,滿嘴里都是怨氣。
她有心盼著元棠趕緊現世報,到時候讓家里兩個丫頭看看后果。
這樣狠心的人,以后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元柳和元芹默默做飯,一句話都不說。
趙換娣說的話她們有些覺得哪里不對,有些卻也深以為然。
大姐走出的這一步,她們既害怕卻也攢著一個說不出的隱秘期待,既期待大姐出了家門過得不好,又期待往后大姐會是個什么下場。
至于隔壁陳珠,倆人都知道趙換娣前段時間連門都不想出,就是不想看見陳珠的媽王盼兒。
奈何王盼兒這人實在高調,她滿莊里炫耀自己收了六百塊的彩禮,又炫耀閨女去了南方就掙了錢。
陳珠嫁的這戶人家姓王,跟王盼兒娘家連著宗,那家的小子看樣子也沒多看上陳珠,但家里給他安排一個媳婦陪著去打工,他還蠻愿意的。倆人倉促的擺了酒,沒兩天就收拾了東西一塊去南方投奔一個在那邊工作的親戚。
王盼兒拿了彩禮錢,心里早樂開了花。養陳珠十來年,花的錢這一下子就賺回來,總算是不折本。再加上她跟王家說好了,陳珠掙的錢,在沒生孩子之前還是她的。
這下每個月還有源源不斷的收入,王盼兒今年連粉都不下了,她男人更是還沒進臘月就開始到處串牌場,日子過的別提有多光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