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結了婚往后就跟你兩家人了。”
“你得好好對你嫂子,這樣往后你才有靠。”
“娘家要多來往,以后才會有人給你撐腰。”
胡燕騎著自行車到了元棠的小院,眼淚終于還是掉下來。
她哽咽對元棠說道“小棠,我媽說的不對是嗎”
元棠摟住她,斬釘截鐵道“不對。”
胡燕擤了下鼻子“我覺得我好像突然沒家了。”
元棠默默不語,上輩子有一個社會話題很熱,就是關于農村大齡光棍娶親難的問題。在新時代來了二十年后,這個問題集中爆發,有人就問為什么有些女孩離開家鄉之后再也不愿意回到家鄉去組成家庭。
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并不復雜,歸根究底,就是對于大部分的農村女性來說,她們是沒有家的。
娘家秉持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婆家卻也難將新媳婦看成自家人。
婚姻成為了很多
女性的救命稻草,也成了她們的枷鎖。不論在婚姻中再怎么苦,也不能離婚。因為離了婚,娘家回不去,婆家容不下,她沒有地方去,再加上閉塞的農村大環境,離了婚的女人總是受人指指點點。這也是為什么在離婚率高起來之前,農村存在著較為普遍的婦女自殺問題。
同時,這也是為什么很多女性在接受教育之后,都不會再選擇回到農村的原因。
沒有家的地方,回去做什么
胡燕的情緒低落了很久,元棠沒有辦法勸,成長的陣痛固然讓人痛苦,可如果不能早早意識到現狀,未來只會糊里糊涂的做出決定。
胡燕低落了半個月,終于迎來了胡青結婚的日子。
元棠在學校剛參加完期末考試,出門戴上帽子和手套,呵出一口白氣,很快那白氣就消散在冷冷的空氣里。
期末考試之后就是寒假,學校通知一周后來拿期末成績即可,寒假一直到正月十六。
足足一個月的假期,元棠還是第一次有這么大片的空白時間。
胡燕送來胡青的結婚請柬,元棠拿紅紙包了兩個包,一個包是十塊錢,另一個包是五毛錢。
她把十塊錢的包給胡燕,讓胡燕帶回去,剩下那個五毛錢的包,她準備到時候去吃席時候上禮單。
胡燕神色平靜,已經不見前些天的苦悶憂愁。她淡淡道“就這樣吧,我媽說的唯一有道理的話就是,我就是個小姑子,決定不了一切。”
她剛才出來前,看到大哥欣喜的樣子,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大哥這樣不穩重,像個毛頭小子一樣。
胡燕突然想通了,媽說的話有些不對,但有些是對的。只要范娟對哥哥好,她并不在意對方的那點小心思。
當然了,范娟也最好不要干涉她的事
兩方平安無事就好。
胡青的喜宴擺在村里,胡母穿著一身土紅色的半舊褂子,領口處是盤扣,雖然不是新衣,可也算是很周正了。她坐在主桌上,旁邊是幾個關系近的親戚,正圍著她奉承。
元棠望了一圈,這次胡青結婚也是下了大本錢,光是酒宴都開了四十桌,桌椅板凳都是借的別人家的,高矮不一,筷子碗盤也是提前讓胡明去找人借的,到處都是歪歪扭扭的板凳配各色各樣的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