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芹看到母親的形容,把臉別到一邊去,撇撇嘴角。
元德發也在家,他坐在院門口,確診生病這一年,他硬生生老了好多歲,臉上的溝壑藏都藏不住。
元柳在水井邊上擇菜,低著頭不見動靜。
一家人任由這死一般的寂靜在院子里蔓延。
趙換娣坐了一會兒,只覺得后脊梁涼的不行,她起身在院子里徘徊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湊到元德發面前。
“他爹,你說棟子這是咋啦考完試就不說話。”
她喃喃自語“考試那兩天他狀態挺好的呀,按理說不應該啊。”
元德發咳咳咳了幾聲,并不搭話。
趙換娣也并非需要丈夫給出什么回應,她就是想要人聽她說話而已。
“棟子成績那么好,肯定考的好的。”
“該不是他對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報高了”
“不會不會,他老師都說了,他的成績應該是能考上的。”
“我還問過村里那誰誰,說今年的題目不難呢。”
“就連村頭的半瞎子都算了,他肯定能上個大學的”
趙換娣患得患失,一會兒覺得是元棟考差了,一會兒又安慰自己不可能。
大兒子成績一向穩定,他要是考不上大學,村里就沒有人能考上了
今年村里高考的孩子有三個,棟子考完回來一點沒抱怨說題目的事,倒是那倆,早早就跟爹媽商量著后面學個什么手藝。
一看就是考不上的胚子
想到這里,她頓時覺得剛才的自己十分可笑。
擔心什么呢
元棟肯定能考上的。
他在村里是最出挑的一個,放在十里八村,比她棟子學習更好的都沒幾個呢。
趙換娣整理好心情,指派元柳去買肉。
“買一刀肉,咱們包餃子。”
兒子肯定是虧得太狠了,高中三年多熬人呢,她得給他好好補補。
元柳默默起身,她今年開年就說想要出去打工,可趙換娣非說家里離不了人。大哥還要考大學,元芹又要上班,家里的地她走了沒人種。
元柳鬧了一場,最后還是元德發發了話,說是等到元棟考完之后,她就能出去打工。
元柳等啊等,終于等到大哥考完。
現如今,她就等著大哥的錄取通知書下來,她就能去南方打工了
元柳進堂屋拿了錢,準備去買肉。
元芹端著個小簸籮跟了進來,看到她拿了兩塊錢,就在一邊陰陽怪氣。
“不是自己的錢就是不心疼。”
元柳眼中流露出屈辱。
“你什么意思”
是媽讓拿錢去買肉的,她沖自己發什么癔癥
再說了,那肉買回來,她不吃
元芹也一肚子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但就是一肚子氣。
她一把把手上的簸籮摔地上“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覺得自己歹命,干活頭一份,花錢輪不到。”
元柳冷笑一聲“那你跟我說不著,你有本事就去跟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