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執筆的手,竟也溫暖有力呢。她赧然想著,口中軟語溫存,“太傅既然來了,何不聽我說兩句心里話。”
然而太傅對她的心里話并不感興趣,疏離道“我與令尊同朝為官,平時只有政事上的往來,私交亦平平。與郡主,自覺沒有什么可商談的。”
他一直油鹽不進,很讓人苦惱。清河郡主道“太傅絕頂聰明,我對太傅的心,料太傅早就知道了。我日日從家里跑出來找你,是為什么我厚著臉皮進華光殿求學,又是為什么太傅如何不能體諒我呢。”
太傅那張臉,冷得發白,眼神死寂地望著她道“郡主怎么想,是郡主自己的事。不將自己的想法強加于別人,是郡主的涵養。”
這是在嘲諷她的人格嗎清河郡主有些壓不住怒氣了,握著拳道“羅隱,你沒有心嗎”
可惜太傅是真的沒有心,他還是一貫孤高的樣子,平靜地調開了視線,“請問郡主,羅某可以離開了嗎”
打算離開在沒有給她一個好交代之前,休想離開
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清河郡主又換了個語調,哀聲道“我究竟哪里不好,太傅對我避如蛇蝎是我長得不夠好看,還是脾氣不好家世不好我自認為作配太傅不算高攀,為什么太傅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天上月,心上人,都近在眼前,但實則相隔萬里,難以觸及。
清河郡主希望能夠得到他一句真心話,她不相信以自己的條件,打動不了這個男人。她甚至覺得,他的絕情只是因為師門的規定,如果沒有皋府的約束,他對她,一定會有感覺的。
所以她步步緊逼,自認為還有勝算,甚至不惜魚死網破逼他一逼,“太傅與我在這里私會,這時候我若喊開了,不知太傅如何應對”
結果就在這緊要關頭,一個身影探頭探腦出現了,小心翼翼問“誰要喊好好說話,為什么要喊堂姐,我站得太遠沒聽真切,你不介意我走近一點吧”
簡直是陰魂不散清河郡主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你怎么在這里”
宜鸞說“里面悶得慌,我出來走走。”
就因為她這一走,想讓太傅百口莫辯的目的又無法達成了,有第三個人在場,還算得上私會嗎
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清河郡主氣得直咬牙,“你鬼鬼祟祟的,究竟在那兒偷聽了多久聽到了些什么”
宜鸞則是一臉無辜,“我來了好一會兒了,不過你放心,我也沒聽見多少,就聽見你問老師,你有哪里不好,老師沒答你。為了避免堂姐對自己沒有清醒的認識,我的肺腑之言,你可要聽嗎”也不管李懸子怎么表態,自顧自道,“我覺得堂姐你啊,起碼有一點好胎投得好。胎投得好,別的毛病,諸如言行驕縱、剛愎自用,就都不是問題。不過你的眉毛,怎么修得那么細看上去命懸一線似的,寓意不太好”說著回頭瞅了太傅一眼,“是吧,老師”
太傅沒有回答,通常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清河郡主見狀,哪里咽得下這口氣,跺腳道“李宜鸞,你真討厭,話里夾槍帶棒的,以為我聽不出來嗎”
宜鸞搓了搓手,向太傅求助,“老師,你看郡主又罵我。”
她老是告狀,清河郡主已經受夠她了,急赤白臉地說“你陰陽怪氣了這么一大通,反過來卻說我罵你三公主,你好好讀你的書,做你的好學生就是了,為什么非要摻和我與太傅的事華光殿那么多的宗女,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我們留太傅用飯,你賴著不走,我找太傅說話,你又從天而降,你到底要干什么是護食,還是我哪里得罪過你今日把話說清楚,就算有私怨,也求一個冤有頭債有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