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鸞一度很懷疑太傅是個斷絕了七情六欲的人,他沒有功利心,也不與人爭長短,所有事都以大局為重,哪天他要是徇私情,大概是他吃錯藥了。
“反正不管他心腸軟不軟,我今日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與他談一談。”
排云是知道內情的,心驚膽戰問“殿下要拿那件事要挾他嗎”
要挾這個詞多難聽,宜鸞道“我是有分寸的,商談也會講究方法。若是能與太傅達成共識,大可不必揭人家的短。”越說越善解人意,“畢竟人活于世,誰都不容易。”
這里話剛說完,忽然聽見鐃鈸敲擊的聲音傳來,這是開壇的提醒,在殿閣附近等候的百姓,一齊涌向了后面的道場。
皇室來的女眷,有她們專門的通道,幾個年輕的小道童引領著,邊走邊閑談。小道童在道觀里拜師多年,也感慨今年觀禮的人遠比往年多,說信道是一方面,更多的人,是為太傅而來。
一條幽深狹長的通道,直達道場上方的露臺,露臺上已經設好了寶座,坐上去雖然硬邦邦,但總比擠在人堆里強。宜鸞以前沒有參加過國醮,對那些祈晴禱雨、解厄禳災的儀式并不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見,原來召將請神之前,還要開壇取水、蕩穢宣榜。
總之就是好多人,穿著寬松的法服,走出宏大繁復的陣法。宜鸞耐著性子等了好久,才終于看見太
傅露面。太傅有一身朗朗風骨,到了這種場合下,愈發威嚴肅穆不可侵犯。白凈的指節執笏板,昂首向天地吟誦請神法咒,夜風吹起他發髻上的玉帶,隨風悠揚婉轉,襯得人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所以說太傅不是凡品,這連天的燈火,照清了他的皮相與骨相。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既有尊長的威儀,也有倜儻的書卷氣。總之就是年紀被身份官職掩蓋了,以至于提起太傅,總給她一種半大老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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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實在一點都不老,看樣子也就二十出頭而已。難道是使了障眼法,瞞騙了所有人
不管是不是障眼法,能讓人身心愉悅,那就是皆大歡喜。
宜鸞托著腮,低頭朝下觀望,那些喁喁的念白她一句都沒聽懂,只聽清了那句“弟子羅隱,生州人”。這是個很關鍵的信息,對研究太傅的來歷有用處。但生州是哪里,宜鸞不知道,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偏頭和排云研究,排云大而化之,“殿下聽錯了,是神圣州。”
西陵九府七十二州,確實有個神圣州,宜鸞心里的疑惑半解,但還是有幾分不信服,生州神圣州難道真的是她聽錯了
遲疑地又朝道場上看,太傅站在圣壇中央,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臺下的人群里,有那么一片風景,格外艷麗迷人眼。盛裝的年輕女子披著輕薄的紗羅,梳著朝天高髻,那發髻上插了紫藤的象生花,一個個小花苞緊密排列著,被風一吹,搖曳生姿都是風月場上的狀元啊。
宜鸞無端替太傅擔心,擄掠過寧少耘的那群人,又出來物色獵物了。看來童子身著實高危,但有樁事也讓她很納悶,是不是只要不近女色,就還算完璧之身
那廂太傅拜四方了,宜鸞忙收拾起思緒,看他袍袖翩翩,長肅而下。轉過來了,轉過來了轉到宮眷觀禮的露臺方向時,宜鸞習慣性地站起身,畢恭畢敬向他行禮。
結果這一拜,換來太傅錯愕的眼神。
宜鸞還不明白其中緣故,衣袖已經被排云牽扯住了。
排云頂著眾人辛辣的目光,十分無奈地說“殿下,太傅這是在請神啊,您借機和他對拜,又想占他便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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