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幾句,知道來人叫丁磊,在王寺丞手下當差。
狄昭昭小手被爹爹大手牽著,起初還興致勃勃地聽大人們聊天,小步子鏗鏘有力。
結果聽了幾句,沒一點說到案子和壞人的,他就不感興趣了。
他轉頭好奇巴巴地看向陶爺爺,脆聲問“陶爺爺,為什么偷畫的壞人沒有找到啊”
“這你就得問他了。”陶老朝丁捕頭努努嘴。
丁捕頭這下不干了,“陶老您可不能對我們有意見啊。雖然我們王寺丞查案不愛用指印,但是您也得體諒體諒手下的兄弟不是”
“有時候偌大一個屋子,還有那種三進四進的院子,總不能趴在地上一寸寸去找那眼睛都要看瞎了。也不能把每個物件都撒上炭粉,那別的線索不都弄花了人家也不答應。”
陶老不吱聲,也有點沉默。
“主要是找到了也沒啥用,干嘛費那老大功夫。”丁捕頭真心不太瞧得上,要不是怕以后有要勞煩陶老的地方,還能說的更直接些。
狄昭昭抱著琉璃蓮花燈,小胸膛越挺越直,得意得都快要冒小泡泡了。聽丁捕頭最后一句嫌棄的話,小眉頭一皺,很不樂意“怎么會沒用”
不等丁捕頭回答,一行人就到了物證房。
這是位于大理寺北面的幾間廂房。
狄先裕不像小孩自信滿滿地想鉆進去抓壞人,他還是覺得物證房是個比較嚴肅重要的地方“這真能進”
“沒事,這里的物證都無關緊要了。要不就是破不了的陳案,要不就是已經破了,沒什么保存價值的。”丁捕頭指著旁邊那一間,“你瞧那邊,像命案那種重要的物證都在那邊,要驗好幾道令牌才能進。”
狄先裕“”
這年頭,連物證都有歧視鏈了。
他再看這間物證房,頓時覺得不那么緊張了。
這一放松,就看到了碎土陶片被隨意地放在架子上。
狄先裕想了想,好像是沒什么用了,能找到被拐的孩子,就是鐵板釘釘的證據。現在那些拐子指不定都去走黃泉路了,留著還占地方。
他指給兒子看“喏,你念叨的碎土陶片。”
狄昭昭踮著腳往上一看,蘑菇字條沒有了
他一開始有點懵,但是很快就想通了,蘑菇字條是來給他報信抓壞人的,壞人抓到了,沒了也很正常。
“爹爹,咱們去抓偷畫的賊吧”狄昭昭拉著爹爹就往陶老和丁捕頭那邊走,小力氣大得很,差點把狄先裕拉得一個踉蹌。
狄先裕被拉著走,感慨小孩興趣變化之快“你自己說要來看碎土陶片,這么快就不感興趣了”
陶老正拿著一摞指印,對著畫筒邊看邊撰寫一份文書“當時在蕭府我就說這上面沒有有價值的指印,還把它帶回來做什么”
畫筒上足足有八個指印,全都細細地撒上了炭粉,用柔毛刷刷過了,黑色的指印清晰地呈現在上面。
伺候筆墨的書童,打掃書房的小廝,伺候賞畫的丫鬟,整理、保養書畫缸里書畫的下人每個人都有碰畫筒的正當理由。
連狄昭昭都能想到這一點,他小臉有些臭臭地看著這個畫筒,嘀咕“要是沒發現生人的指印,這些指印確實沒用啊。”
畫筒也完全沒必要帶回來。
正想著,畫筒在他臭著小臉的嫌棄注視下,“咻”地一下,十分爭氣地長出了一個蘑菇字條。
狄昭昭一下就精神了,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