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府。
狄松實踩著腳踏凳下馬車,進門就問“二郎和昭哥兒現在在何處”
“回老爺的話,這時辰,應當是在院子里陪小郎君玩耍。”狄府的老管家看了眼天色,“老爺不如先更衣凈手,休息片刻,我派人去尋二爺和小郎君來見您。”
唐管家是府中老管家了,大多時候都能摸清主家的喜好和習慣,處處妥帖。
這次顯然不同,狄松實抬手阻止“不必。”連緋色的威重官服都未換下,便帶著隨從直奔二房居住的小院。
二房小院不遠處,就是狄府的花園,春意正濃,花園草木茂盛,到處洋溢著勃勃生機,此刻還傳來孩童一連串快樂的笑聲。
“哈哈哈”
“爹爹,咱們把這朵花摘回去送給娘吧”
一行人拐彎,換了個方向,很快就看到父子倆沒規沒矩地在草地上撒歡。
小孩打著光腳追著蜻蜓奔跑,手上的花枝搖啊搖,落日余暉下整個人都紅澄澄的。
大人也松散了發髻,脫去了鞋襪,側著身體躺在竹席上。
寬大的竹席隨意地鋪在草地上,上還有幾碟點心,烘烤得香香脆脆的奶香小酥餅,奶飲,幾只狗尾巴草,兩樣漂亮的琉璃器
更遠處,還擺著一只矮墩墩的搖搖小木馬。
“嗷嗚嗚嗚嗚”沒追上蜻蜓的小孩,又張牙舞爪地跑回來,兩只手舉在耳朵兩側,嘴里發出小老虎般的叫聲,滿臉興奮地沖爹爹喊“小老虎要吃人啦”
狄先裕也配合至極,臉上做出一副“緊張”“害怕”的表情,又笑著端起一盤小酥餅“老虎大人莫吃小的,小的有碟奶香酥脆的吃食上供。”
狄昭昭興奮地撲進爹爹懷里“那小老虎就大發慈悲地不吃人啦”爺倆就坐在草地竹席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香噴噴的。
狄先裕見兒子黑茸茸的頭發微濕,小腦袋頂冒著一縷縷熱氣,隨手拿了個竹席上的琉璃器給兒子玩“休息會兒。”又招呼人來給小孩擦擦汗。
狄昭昭任由毛巾在腦袋頂揉,搖晃著小腦袋也要低頭玩手里的琉璃器。
沒一會兒,一團彩光出現在竹席周圍。
那團亮眼的光,一會兒繞著竹席轉圈圈,一會兒又“嗖”地在地上亂竄,看得人眼花繚繞。
狄松實瞳孔微張。
他方才在馬車里盤玩小琉璃蓮花燈許久,都沒能琢磨出王寺丞口中描述的“琉璃所照,有如天虹者現,照諸處指印,不勞即見。”
狄昭昭自顧自玩了一會兒,怎么玩都高興,又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問“爹爹,為什么今天照出來天虹的顏色好像有點不一樣”
本打算走過來的狄松實腳步頓了頓,他身后的人也十分默契的停住了腳步,腳步輕得像是貍奴,一點動靜都沒有。
伺候在一旁的云福幾人,抬頭注意到了不遠處的狄松實,但在他威嚴的目光和示意下,也不敢吱聲。
狄先裕正好背對著這邊,悠哉悠哉地享受夕陽和悠閑時光。
他吃了塊糕點,隨口道“可能是因為日落時分,夕陽光偏紅吧”
狄昭昭伸手摸摸紅光,又抬頭看看夕陽,好奇地問“那為什么夕陽是紅色的,不是藍色、綠色、紫色呢”
狄先裕“”
噎住片刻,他有些詫異地反問“你為什么會想夕陽是那些顏色”
“上次爹爹不是跟我說,七種顏色的天虹,都是從太陽光里分出來的嗎”狄昭昭像模像樣的回憶。
又好奇的睜大眼睛問“夕陽分出了紅光,還有點黃黃的,那另外幾種顏色去哪里了”
說實話,這還是狄先裕前后兩輩子,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他感覺最近兒子變成了一臺挖掘機,好奇寶寶似地在他小小的腦海里挖呀挖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