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季不歡,是季家年輕一輩比較出眾的弟子,性子沉穩可靠,最近帶著季家弟子出門歷練,還未回來。
季魚搖頭,“祖母,不必如此,我是季家的少主,最是合適,省得旁人說我們季家沒禮數。”
季家確實沒什么人,但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地步。
青羽陳家老太爺是何等人物,他的壽辰連朝廷都會給幾分面子,季家也不好隨便派個人過去。
以季老太君的身份,自然不必親自出面,再加上她年前舊疾復發,身體其實并不算太好,季魚不想讓祖母在路上奔波。
季老太君聞言,沒再反對,只道“下個月初,你便準備出發。”
說著,她又看向伴在孫女身邊的江逝秋。
若是以往,她自不愿意讓孫女去青羽陳家賀壽,不過現在孫女身邊多了這位,有他在,何人能欺她的孫女
季老太君心下嘆氣。
福禍素來相依,是福是禍,哪能分得清
她回到主院,來到主院里的一間廂房,房里供奉著的不是神牌,而是兩個牌位,一個是季老太君亡夫的牌位,一個是女兒季瀾的牌位。
季老太君捻起香,給他們上香,凝望著丈夫和女兒的牌位,那雙被歲月侵蝕的眼添了些渾濁。
“瀾兒,祂還是來了。”她輕聲對著女兒的牌位說,“詛咒不可逆,唯有如
此,才能救阿魚可我也不知道如此對不對,若是祂對阿魚懷有異心,不愿意承認這樁婚事,只怕阿魚有一天”
季老太君回來后,季魚便清閑起來。
她將江逝秋送她的花插在花瓶里,往里注入清水,認認真真地養起來。
這束山花雖不如養在院子里精心侍弄的名貴花卉好看,卻有一股野蠻的生機,開得肆意妄為,暗香浮動,屋里看著都亮堂鮮妍不少。
琉璃瓶里的胖頭魚對山花虎視耽耽,總趁著無人注意時,從瓶里躍出來,叼幾口花瓣。
起初季魚并不知曉,看到少了一些花瓣,還以為凋落了。
直到有一次,她進屋時,正好看到從密封的琉璃瓶里躍出來、瞬間張開比它的大頭腦袋還要大的血盆大口的魚妖,一口叼住花瓣,重新回到瓶子里歡快地啃起來,方才發現這事。
胖頭魚發現她時,身體一僵,然后決定裝死。
季魚有些好笑,走過去看了看瓶里的胖頭魚,問道“你既然能離開瓶子,怎不離去”
居然還好好地待在琉璃瓶里,這世間有如此傻的妖物嗎
胖頭魚見她沒有怪罪之意,不再裝死,一邊咀嚼嘴里的花,一邊用泡泡眼瞅她。
是它不想離開嗎
是它不敢啊
它敢肯定,只要自己前腳離開,后腳馬上被那位尊主捏死。對那位尊主來說,捏死一條魚妖,就像捏死一只螞蟻,它哪里敢拿自己的命去賭祂的仁慈
妖邪沒有慈悲之心,只憑心意行事,肆意妄為。
不過
魚妖看向季魚,覺得這個除妖師非常神奇,明明出生便被詛咒,偏偏又與幽冥的另一位尊主訂立婚契盟約,得祂庇護。
要不是看破江逝秋人皮下的可怕,它根本想不到這個成天黏黏糊糊地追在除妖師身邊的男人會是一位強大的妖邪。
季魚似乎能理解魚妖的意思,笑道“是因為江逝秋嗎”
魚妖甩甩尾巴,正要表示贊同時,江逝秋的氣息倏然出現,它的尾巴一僵,繼續裝死。
江逝秋從外面走進來,含笑道“娘子,你說什么呢”
季魚轉頭看他,在胖頭魚緊張得快要炸鱗時,說道“沒什么,只是覺得這條魚妖很是乖覺,一直沒逃走。”
江逝秋看魚妖一眼,不在意地說“它不敢,要是敢逃,宰了煲魚頭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