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水香珍貴,在宮中只有主位嬪妃才配用,更何況還吩咐了尚功局要用上好的蘭花再添一道工序。即便是主位嬪妃,能使喚動尚功局的又有幾個,這就更是難得。
這不僅僅是一份賞賜,也是皇后朝她拋出的纜繩。
她垂眸看了半晌,將錦盒重新蓋上,溫聲道“將這盒香在寢殿里找個地方放起來,很快就會用得上的。”
旎春笑瞇瞇地將沉水香收在懷里,喜笑顏開道“這么多新人,就咱們小主得了皇后娘娘的賞賜,這可比陛下的臨幸還要難得呢。方才在鳳儀宮的時候,您瞧瞧陶貴人得意的樣子,不就是一只鐲子嗎咱們小主也不差。”
兩個貼身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的高興了半天,段殷凝倒是要比她們兩個都沉穩的多,只端著一杯熱茶過來,溫聲道“皇后娘娘在宮里一向是說一不二的,小主能讓皇后娘娘另眼相待,的確是一件好事。”
姜雪漪笑了笑剛準備說話,誰知院門口突然傳來爭執聲,聽著聲音像陶貴人身邊的靜書。
“讓開我們小主與你家小主同樣是貴人,你還敢阻攔不成”
段殷凝眉頭一皺,請示著“小主,奴婢要不要”
姜雪漪猜到是陶姝薇過來,面色并未變化,仍然溫柔道“不妨事,讓她進來就好,只是別鬧得宮里不安寧,人盡皆知就不好了。”
她這話說的十分溫和,仿佛根本不在意陶貴人如此放肆,也不在乎自己并沒有被放在眼里,一心只擔憂不能夠擾了旁人。
可段殷凝在宮里數年,很清楚許多時候,人說了一句看似尋常的話,實則暗含了另一重深意,她不得不多想。
“是,奴婢明白。”
她立刻走出去訓斥了門口的宮女,又客客氣氣笑著向陶貴人請了安,將人好生迎了進來。
陶貴人見她宮里人懂事,這才冷笑著勾了勾唇“算你們小主識相。”
院子里的宮人們氣不過,但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陶貴人趾高氣揚地走到了主屋里。
門后值守的小宮女挨了訓,哭得淚汪汪的,小聲啜泣“姑姑,咱們就這么把陶貴人放了進來,日后咱們小主的臉面往哪兒擱明明同樣是貴人,她也太欺負人了。”
段殷凝輕輕拍拍她的肩頭,寬慰道“行了,你也別哭了,小主心里自有一桿秤,不會叫你們白受委屈的。”說罷又交代了幾句,轉身出去了。
主屋內,看著陶姝薇盛氣凌人,姜雪漪面上仍然帶著笑迎接她,施了個熨帖的平禮“姐姐來了。”
誰知陶姝薇連平禮都懶得敷衍,輕蔑地瞧著她“昨日桃林,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此勾引陛下意圖壞我的好事。”
她將腕上的鐲子露出來,冷聲道“我今日來就是告訴你,別整日使些下作的手段陛下喜歡誰那便是誰的本事,你們姜家素來擅長兩面三刀裝無辜,在這個宮里我是最清楚的,下次若再惡心到我頭上,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屋子里的氣氛霎時凝固了,安靜得只剩陶姝薇憤怒的呼吸聲,宮人們大氣不敢喘,生怕觸了兩位主子的霉頭。
片刻后,姜雪漪的笑容終于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痕。
可她不惱怒,亦不爭辯,只是搖頭道“你從小就不喜歡我,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但這件事的確是你想多了。”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陶姝薇懶得再聽她狡辯,冷哼一聲便離開了絳雪閣。屋內的宮人在旎春的眼神示意下離開屋內到屋外做活,侍奉在小主身邊的只剩下旎春和扶霜。
旎春猶豫了半晌,正欲開口勸勸小主,誰知一抬頭,就看見小主面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玫瑰一般的嬌嫩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