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姜雪漪坐上軟塌,旎春在冰盆旁邊替她們搖扇,涼氣就一陣陣的送過來,讓人神清氣爽“妹妹這屋子里真是舒爽,半點也感覺不到暑氣。”
姜雪漪笑著說“妹妹有幸,每日的供冰都足足的,其實也用不完,以后每日送來了,我就讓宮里人給姐姐也送去些,咱們姐妹也好一同過夏。”
楊貴儀打著扇面蓋住半張臉,受寵若驚道“如此反倒是我要多謝妹妹美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妹妹不知,我是從渤州來的,渤州冬暖夏涼,四季皆宜,后來跟著家中來了長安還在真有些禁不住暑熱。往常都是在份例內精心分配著用,勉強夜里能睡個囫圇覺,可白日就有些折磨人了。妹妹這樣貼心,我都不知該怎么感謝妹妹才好。”
姜雪漪笑著搖搖頭,柔聲說“姐姐不必客氣,咱們姐妹投契,又在一宮,本就該互相幫扶的。若是不能同氣連枝,搭伙過日子,往后還怎么過”
她抬抬手,示意扶霜將冰鑒打開“這里頭還鎮了一個西瓜,切開咱們也吃一口。”
楊貴儀順應著姜雪漪點點頭,目光微閃,不經意般將話題說到了丹昭容身上“說起來,這丹昭容能有孕也實在是不容易。”
姜雪漪笑意更深了,溫聲問“我只知道丹昭容頗得陛下寵愛,又是通房婢子出身,其余還真是一無所知,姐姐可是知道什么”
“說起這丹昭容也是奇怪,”楊貴儀喝下半盞段殷凝奉來的玫瑰花茶,緩緩道,“陛下如今二十有七,算起來她跟在陛下身邊也有十一年了,她這么得寵,卻直到今日才有身孕,這孩子來得可真是不易。”
姜雪漪問“若真是如此得寵,再如何不易懷孕也早該有了,可是丹昭容曾經流過胎嗎”
楊貴儀搖搖頭“不曾,她這的的確確是頭一次有孕。雖說她一直在喝養身安胎的藥,但長久沒動靜,大家也都以為她不會生了,不曾想還真的懷了。”
“至于說她為什么長久不孕,從前在府中我也聽過些傳聞,似乎是曾經落進冷水里頭,傷了身子。”
若說是曾經傷過身子不易懷孕,那她懷得艱難,姜雪漪也就能夠明白了。可丹昭容出身雖然卑微,終究給皇子做通房的,不是侍妾也是半個主子,總會有下人伺候才是,怎么會落到這地步。
她溫溫柔柔的說“宮里的女子哪個不想有自己的孩子,丹昭容也是不易。不過她從前雖說沒有正經的名分,可陛下這么寵著她,也總該早派人照顧著才是,為何會”
話說到一半沒繼
續說下去,楊貴儀一聽也就明白了。
但事關陛下,有些事說出去始終是忌諱,她也不是全然了解,只好含糊的壓低聲音提醒了幾句“先帝子嗣甚多,連皇子都有十幾位。陛下行十一,生母又出身不高,且無權勢,后來還因罪被罰”
“陛下從前并不得寵,滿十五開府后過得頗為凄冷,還是被指給太后之后,又將皇后賜婚給陛下,那才漸漸勢盛起來。”
楊貴儀自己也是小官之女,當初給父親塞陛下做侍妾的時間,算起來也就在陛下和皇后成婚后不久。當時府中還沒有賢妃和韶妃,更無蘭昭媛,只有丹昭容被抬成侍妾跟她平起平坐,府中也有些是從前伺候仍是皇子的陛下的舊人,所以這些陳年舊事她才耳聞了些。
可這些事關乎陛下最黯淡無光的過往,誰也不知道當初無人問津的陛下過的是什么日子,也不知丹昭容和陛下之間發生過什么。
所以自從陛下和皇后成婚,又到后面登上太子之位,再后來登基,這些事所有了解一二的都是要爛進肚子里的,誰也不敢肆意傳揚,開罪了當今陛下。
楊貴儀不敢說丹昭容是陛下的心上人,也不敢揣度陛下為何會寵愛丹昭容,更不知道陛下心里究竟如何看待丹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