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漪若無其事地淺笑,安撫著雯蘭“此事我知曉了,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柔安既然今日這么做,想必仗勢欺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雖是盈美人的侍女旁人教訓不得,可日后難保不會得罪了旁人。”
“到時候她受的罪過,可就不止你今日這么點了。”
雯蘭自知柔安身份不同,盈美人又得寵,只能咽下這口氣,可這話能和棠嬪主子說說總歸是好受了些。她哭著點頭,說道“奴婢多謝主子寬慰,奴婢這就洗把臉伺候小主去了。”
姜雪漪頷首輕笑“去吧。”
待回了東偏殿,姜雪漪的笑容才漸漸淡了下來,旎春從外頭端著一盆玫瑰汁水過來給她凈手,揚眉問著“小主這是怎么了奴婢瞧您似乎心情不大對勁。”
扶霜冷聲道“主子得寵,有人看不下去,竟想著敲山震虎來挑釁,真是得意忘形。”
姜雪漪細細凈了手,淡聲道“自從陶貴人死后,我恩寵比從前更甚,自然礙了不少人的眼。”
“那日鳳儀宮對峙,盈美人明著幫我說話,實則是想拉我下水,足可見她對我的忌憚。如今宮里在我之下就是她最得臉了,背后又有太后撐腰,她怕我什么”
“恐怕早就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忍到今日才這樣對趙寶林的宮女,已經算是她沉得住氣了。她就是算準了宮女之間的小小齟齬不至于拿到臺面上說,明擺著惡心我罷了。”
扶霜輕哼了一聲“若論得寵,盈美人入宮短短兩個月,跟主子比還是差了些,也就是因為不如主子,才總不甘心想壓您一頭。”
盈美人會這般,跟她近日來的恩寵太盛招人眼紅是分不開的,姜雪漪心里盤算著事情,沒應聲。
那日陶貴人被毒啞的事鬧得人盡皆知,陛下安撫陶貴人這個苦主都只是復了她貴人的位份而已,對她這個中秋才晉過位份的人反而更偏心,不顧皇后勸阻再晉一階,本就讓宮中嬪妃不少微詞了。
陛下對位份不是大方的人,她寵眷不衰又接連晉位,人多的地方最忌諱“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道理,就看那日賢妃、刁才人和盈美人都明里暗里希望她能被陶貴人順著踩下去便知道了。
人爬得太快太高難免遭人嫉妒,這是人之常情。但姜雪漪從一開始就認準了要站到高位去的。
她若是怕了,為了守拙自保將恩寵生生讓人,便與一開始的目的背道而馳。
待旁人爬上去了,更是只能任人魚肉。
宮中從來都不是什么歲月靜好的地方,手段和心機才是常態,姜雪漪更不是什么怕事之人。
她要站得高,更要坐得穩。
區區一個盈美人,既然想打擂臺,那盡管來便是了。
姜雪漪懶懶歪在窗邊的軟塌上,淡淡道“去向內侍省告假,說我今日身子不適不能侍寢,叫人把我的名牒摘下來。”
華燈初上,暮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