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身份證,就不能購買電話卡,也不能入住旅店。要坐車去市區補辦也難,現在是過年期間,公路上的車幾乎都是回來的,沒有出去的。
余缺在“想辦法補辦一個臨時證件”和“想辦法找人幫忙”二者之間猶豫了幾秒,還是走進了附近一家便利店,向店老板詢問能不能借用一下手機。對方同意了。
撥出那串數字后,余缺站在店里,目光虛落在門外的樹枝上的積雪上。電話那頭響了幾聲,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喂”
余缺“賀危,是我。”
那頭頓了一下,接著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個度“余缺”反應過來后,賀危在電話里連續罵了好長一串的臟話,末了,才問起余缺現在在哪。
余缺三言兩語說明了自己眼下的情況,接著才問“你有空嗎現在這里打不到車,來接我一下。”
那邊冷哼了一聲“等著”
余缺以為怎么也得等上一兩個小時,沒想到只過了十幾分鐘,店老板的手機就接到了回電,很快,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門口。離開前,余缺想給這位借用手機的好心人一點報酬,被幾句“大過年的”推拒了回去,只好投桃報李,買了幾瓶價格稍貴的水。
坐進車里,前排擔任司機的自然不是賀危,他家在市區,就是安了飛毛腿也不可能這么快。經過簡單詢問,說是賀危手下的員工,正好就住附近,所以被臨時抓了壯丁。
余缺能態度坦然地打電話讓賀危來接他,但對于陌生人,他是極有分寸感的。更何況現在是華夏的過年期間,讓人從闔家團團的氛圍里跑來給他開車,即使是員工也過于壓榨了,遂從手提箱里抽出了20張百元大鈔,下車前留在了后座上。
路程的終點是賀危的家。
剛從車上下來,余缺便看見不遠處有個裹著黑色羽絨服,圍著條鮮艷紅圍巾的男人,他身上落了些浮雪,正毫無形象地蹲在樹下抽煙。天空雪花飄揚,公路上濕淋淋的,汽車碾壓過去帶起一陣濕潤的摩擦聲。余缺剛往前幾步,那人就看了過來,四目相對,余缺對他揚了下手指算是招呼。
另一邊,賀危卻是指尖一抖,連熱燙的煙灰落在羽絨服上燙了個洞都不知道。
他呆住了。
白雪紛飛的街頭,車流和人海交織,余缺一身筆挺的白色古裝,玉帶束腰,腳踩長靴,向他走來時身姿挺拔,單手背負,高高束在腦后的烏黑長發隨風微蕩。
昏黃的太陽掙扎出云層,將金色的光暈鍍在他身上。這一刻,所有的喧鬧都成了虛影。只有他,如同冬天山林間的風,帶著極致的干凈和清冽,徐徐走來。
賀危愣愣地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走得近了,能看清他臉色微白,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睛,右眼的眼球下方,還多了道直直豎下來的、大約3厘米的細小疤痕。
這并未破壞他的容色,反而形成了一股鋒銳。
“怎么,傻了”余缺居高臨下地看了他片刻,見他一直發愣,用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賀危手指一抖,又一截煙灰落在了袖口,瞬間從那種驚艷里退了出來“你臉上的傷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