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上的湯汁“咕咕”冒著響,秦墨關了火,并沒有立即端過去,雙手撐在中島臺邊緣,微傾著上半身,漫不經心看向餐廳。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那雙冷漠的琥珀深眸里,不經意流露出無盡的溫柔。
他又想起了符姨剛在廚房里說的那些話。
“小夢是個獨立又要強的女孩子,從小到大追她的男孩子從城北排到城南,但她從來不給那些人一個好臉色,覺得他們紈绔又膚淺。”
“所以聽到她說要追一個男生,我和夫人都驚訝了。”
“先生也好奇,是什么樣的男生,會讓他的掌上明珠動心。”
“我們給她出謀劃策,教她做一個溫柔的女生,生怕她太高傲,把男孩子嚇走。”
“沒想到,還真給她追到了”
“她后來還跟我們說,要把人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可把我們激動的。”
“那時候我見小夢,就覺得她變了,跟夫人談起自己男友,也會嬌羞低頭,在夫人懷里撒嬌。”
“當時我就想啊,那個男生,一定是個好孩子,沒有辜負小夢的喜歡”
時隔七年,秦墨自我檢討。
他覺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男友。
如果她提分手那天,他不表現得那么云淡風輕,好像這段感情可有可無,他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她
秦墨在廚房呆了十來分鐘后,又去樓上臥室換了件襯衫下來。
餐廳十分安靜,符姨側躺在沙發上,蓋著羊絨毯睡著了。
周夢岑沒有離開餐桌,就那樣歪頭看著她,若有所思,直到秦墨走過來的氣息驚醒了她。
“符姨睡了”
秦墨把那鍋湯端了上來,周夢岑聞著味就知道是什么了,她思緒一時有些雜亂,看著他在對面坐下,給自己盛了一碗鮮濃的腌篤鮮。
“嗯,今天麻煩你了。”
她吃飯向來也只吃個六七分飽,所以沒有拒絕,接過秦墨遞過來的湯匙,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依舊是熟悉的味道,里面放的是真正的火腿和百葉結。
“客氣了,”秦墨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細細品嘗起來,笑著說了句,“原來,這才是正宗的腌篤鮮,難怪你會喜歡。”
周夢岑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下頭來沒有說話。
“符姨的病情,看起來有點嚴重。”
周夢岑依舊點頭,只是看向符姨的目光十分平靜。
“我在紐約認識一個腦神經外科專家,有需要的話”
周夢岑收回目光,轉而看向他,忽然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現在這樣,
就很好。”
其實自從搬回頤和公館后,符姨好像開心了許多,哪怕仍然記憶混亂,但記得的都是那些開心的往事,時常坐在梧桐樹下,給書顏講她跟槐南的童年,那些連周夢岑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她一件一件,信手拈來。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她母親溫雪蘭幼時失母,符姨雖然大不了幾歲,但一直照顧其飲食起居,一直到她成婚生子,期間從未離開過。
在符姨心里,母親就像她的親女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