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面前的,是一片茂密蔥郁、筆直參天的樹林,遮天蔽日,像是永不見日光的深潭,又仿佛是自然與歷史的交匯之地。
而潭水中心,是一棵高大茂密的古樹,樹干粗壯堪比麻將桌,枝丫散開形如巨扇,已經開出了綠芽,郁郁蔥蔥,樹干上掛了一塊貼牌,介紹著這棵樹的千年歷史和年齡。
這棵梭欏樹正是這片樹林的靈魂,它扎根于一口古井旁,與古井相伴相依,共同見證了歲月的流轉。
古井井水清澈甘甜,周夢岑年少時就看到本地的小伙伴,過來直接就地捧著井水,大口大口喝,當時她看著那些小屁孩的笑臉,只覺得單車上保溫瓶里的水,瞬間就不甜了,后來,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她跟周槐南也偷偷喝了兩口,確實甘甜清爽。
不過如今很少有人去喝井里的水了,他們甚至不敢靠近,因為不知井底有多深,所以古井的四周已經長滿了青苔。
井邊青石鋪就,井口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模糊的文字,訴說著古井的歷史和傳說,每當清晨或黃昏,井邊的霧氣繚繞,仿佛是古井的呼吸,與梭欏樹的枝葉相互交織。
在梭欏樹的另一側,有一座古老的小廟宇。
廟宇的屋檐下掛著一串老舊的風鈴,每當風吹過,風鈴便發出清脆的響聲,仿佛是神明的低語。
廟宇內供奉著一位古代的神明,香火鼎盛,許多信徒跋山涉水來到這里,為的就是一睹神明的風采,也為了一飲古井之水,感受那梭欏樹的庇護。
林間小道上,偶爾有幾片落葉飄落,宛如樹中精靈使者,引領前來許愿的信徒,遠處傳來鳥兒的歌唱和風吹樹動聲,讓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和諧與寧靜。
“的確是一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
秦墨抬頭,望著那棵掛了紅絲綢的樹,微風吹起綢帶靈動飄舞時,他腦海中忽然就有了一個畫面。
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于清晨最寧靜的時刻,騎著自行車來到這古樹下,她雙手合十,虔誠許愿,當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時,時間仿佛也在那一剎那停滯。
他偏頭看向同樣駐足在古樹下的周夢岑,經轉流年,她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小女孩,也不再虔誠低頭訴頌。
她微仰著下巴,鼻梁如駝峰冷峻,神色深重看著那些紅絲綢,眼里有一絲不甘和懷
念。
或許那無數根紅絲綢中,有一條是她費盡心思系上去的。
她就那樣沉默站著4,沒有同他說什么話,秦墨卻覺得,為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
“要怎么許愿”
半晌,他笑著開口,煞有介事問。
周夢岑愣住,她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聽說,花開的時候再來,最靈。”
但也只是聽說。
畢竟她此前年年來此祈福,也曾見過古樹開花的光景,愿望也只有那一個,卻還是沒有實現。
“什么時候花開”
“難說,我也只見過一次。”
“看來,這個講究佛緣。”
周夢岑不置可否。
亦或許正如她所猜測,這里的神明,真的只管姻緣,不管生死吧。
時隔多年,她也早已釋懷,便莞爾一笑“也許,虔誠即可。”
秦墨卻聽了進去,他虔誠低下著頭,站在那棵古樹前,眉宇間充滿了敬畏與專注,仿佛此刻,世上只有他與神明的存在。
當然,還有他所求之人同在。
周夢岑稍稍抬眼看去。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井邊的霧氣繚繞,一束束光線穿過氤氳霧氣,筆直地灑落林間,放入金色絲線散發出光芒,一部分落在他那張俊逸的臉上,像是給五官鑲了一層溫潤如玉的金邊,挺直的鼻梁、冷白的手腕,乃至每一根頭發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高貴優雅,仿佛一位降臨人間的神祇。
他那般虔誠,定能有一份好姻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