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韌那邊自然不必說,很愿意配合。
但梁穎沒就這么算了,她招來張杏兒等人,故意打聽道“咱們紡織廠裁人是都裁還是怎么著,怎么說好幾百個人呢,不能就這么都下崗了吧”
張杏兒等人對視一眼。
齊喜雨道“姐,我聽說有些人領導想轉到其他廠子里去,聽說汽水廠那邊要人。”
“我也聽說了,好像老王跟他媳婦就是要去汽水廠那邊,雖然工資不如咱們廠子里,可也是個飯碗啊”其他人附和道。
梁穎道“這就對了,本來這突然讓大家都下崗就不對,該給大家安排一條后路才是,再說,你們好些也是夫妻都在咱們廠子里干了好多年的,別的廠子這種情況怎么都得給其中一個解決個崗位才是,怎么咱們廠子這么不講人情”
梁穎是真的打聽過的。
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想不到這兩年居然有不少廠子陸續裁人,讓員工下崗,雖然沒有他們紡織廠這么夸張,可這形勢也分明不對了。
要知道,以前大家的想法可都是進了廠子就等于拿了鐵飯碗,一輩子都靠著廠子吃飯了,這突然局勢變了,讓大家下崗,不但等同于砸了老百姓的飯碗,甚至都影響到他們的家庭。
工廠包括的可不只是工資,還給員工住宿、醫療,甚至還有孩子上學。
有些大廠里頭什么都有,甚至還有專門的醫院,工人從生到死都沒離開過工廠,這冷不丁被下崗了,幾千塊把人給打發了,這簡直是逼著人往絕路走。
“就是啊,咱們廠子這條件可太差了”
張杏兒氣憤不平地叉著腰說道,“我們鄰居也下崗,人家比我上班晚好幾年,拿的錢還比我多兩千,他媽的,這上哪里說理去。”
“要我說,肯定是領導又貪污了。”
齊喜雨咬牙切齒,臉上露出怒色。
梁穎見狀,嘆了口氣,拱火道“這話咱們可不敢說,你說咱們也沒瞧見人領導拿錢,咱們哪里知道貪沒貪,我就是覺得許廠長不太厚道,你們可都是廠子里的老員工,現在卸磨殺驢過分了些,再說,那些被安排去其他廠子里的人比你們好在哪里,怎么人家能安排,你們不能安排呢”
梁穎這話說到重點了。
很多時候,有些事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尤其是這種關乎一家老小生計的大事,先前是大家沒反應過來,現在仔細一想,這事還真不對勁。
張杏兒這些人又都是急性子,管不住嘴巴的,回去后少不了跟其他同事一叨咕。
這一叨咕就出事了。
大家忍不住去打聽其他人憑什么被安排去其他廠子,又打聽其他廠子下崗是怎么安置工人的。
越打聽,大家的火氣就越大。
別的廠子夫妻只下崗一個,還給的買斷錢不在少數,他們廠子還是大廠,結果就給個兩三千。
這不是打發乞丐嗎
于是,便有人議論開了,說是本來該給他們的錢,叫領導給貪污去了。
鄧大姐聽說這句話,忙道“可不敢說這種話,小心禍從口出”
張杏兒就不樂意了,她啪地一聲將紗錠放下,道“大姐,咱們又不是空口污蔑人,先前咱們廠子里不就好幾個貪污被抓進去的,現在這個,誰敢說就一定干凈啊。”
“就是啊,大姐您還向著人家說話,您想想人家每天出入咱們廠子都坐的是小轎車,十幾萬的車,咱們呢,辛辛苦苦累的要死要活還要下崗”
眾人的怨氣不小,而且越說越來氣。
“同志們,咱們不能吃這悶虧,咱們要去問廠長,憑什么咱們廠子說讓咱們下崗咱們就得下崗咱們不答應”
張杏兒這個刺兒頭忍不住振臂一呼,對眾人呼吁道。
車間里的大娘大姐們是最不怕鬧事的,聽張杏兒這么一說,立刻道“對,咱們不答應,咱們去問他許廠長到底怎么回事”
“誒,誒”
鄧大姐整個人都呆滯了,她瞧見眾人滿面怒色,活計也不干了,機器也不盯著了,就要去找領導們理論,開口就想攔,“大家有話好好說,別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