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拉開衣襟,“別怕,到我懷里來。”
酪杏錯愕地抬眸,驚慌失措的小鹿眼里閃爍著心動,片刻,恐懼戰勝了羞怯,她道了聲謝后便化為原型,飛快地游進茯芍的衣襟里。
剛一進入,酪杏便有些愣怔。
她嗅到了一股微不可察的香。
自從認識茯芍以來,她從沒有聞到過茯芍的氣息。
衣服上興許是沾染到了一點,極淡,唯有深入其中時才能嗅到。
奶蛇的蛇信呆呆地吐在外面,忘了收回去。
許久之后,酪杏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居然在偷偷舔芍姐姐的衣服,實在是太齷齪、太冒犯她了。
小蛇羞恥地卷了卷尾巴,愧怍地反省自己,但被那股殘香香得迷迷糊糊,暈頭轉向。
真的好香、好好聞呀
冰涼的小蛇在衣中扭動了幾下,細軟的身子隨著茯芍淺淺的呼吸一起伏動,乖順可人。
茯芍合上衣襟,又去看那蛇田。
她不明白老醫師為什么要用戒備、嫌惡的眼神望著一群未開智的小蛇。
他也是蛇,還是醫者,難道沒有發現這石坑里的孩子們狀態不好、急需治療么
對著老醫師嚴肅的面孔,茯芍應了聲好,心里卻盤算著一會兒自己要來好好看看。
她沒有那么脆弱,被咬兩口也沒關系。
見她不再想著上前,方醫師才松了口氣。
他不知道茯芍到底是什么來歷,可這蛇田,又名化骨之地,是用來處理刑司尸體的地方,就是千年大妖來此,也會加倍小心。
被投來此處的“尸體”皆是死在刑司拷問、虐殺里的妖。身上往往摻雜了很多東西,或是蠱,或是毒,五花八門,霍病百出。
刑司研制的毒蠱非同小可,連千年大妖都難以消受,何況是這里的蛇,因此,及時清理被感染的蛇就成了一項必要工作。
老醫師往石坑一側投出一包藥粉。
藥粉落地,上一刻還朝他們撲咬卷席的蛇潮立刻涌去了藥粉處,只有二二十條動作遲緩,還停留在原地。
老醫師盯著留下的那幾條蛇,不需他說,身旁的藥童凝出火焰,將其殺死。
“這是做什么”茯芍驚呼。
“這些病了。”老醫師解釋道,“我們每日都要過來清理一下病蛇,以免疾病擴散,壞了整片蛇田。”
“它們為什么會生病”
“刑部和囚獄里每天都會產生很多廢尸,以仲妖的妖力不能完全處理干凈,便切割一下投入這里。”老醫師說,“我們藥房里的蛇毒,有一部分也靠這里的毒蛇分泌。”
“我們又不是禿鷲野狗。”茯芍說。
絕大部分蛇只吃活物,不碰尸體腐肉。
“它們被喂食了秘藥,不挑死活,帶血的東西都會吞吃。”
“好歹為它們治病呀。”
醫師搖頭,“它們體內的毒素太雜亂了,何況要治愈就得先接觸到它們。別看這些病蛇現在懶洋洋地趴在坑底,一旦恢復,它們就會不分敵我地進行攻擊。沒必要為幾條凡蛇花費力氣。”
茯芍皺了皺眉。
看方醫師的態度,或許其他醫師也不在意這些小蛇的死活。
難怪蛇族中醫術高明者繁多,蛇王卻要請她一個外行留在宮中為小蛇看病。
這宮里的醫師,徒有醫術,卻不剩多少仁心。
等坑底的病蛇都被燒死后,方醫師退了回來,對茯芍道,“大體流程就是如此。王將照顧蛇田差事交給了你,茯大人以后每夜記得來一趟就行。藥粉我會給你。”
他們離開了刑司,茯芍走出幾步,回頭后望時,石坑里的小蛇們還拼命往藥粉處鉆。
如此做法,相比于病死,或許被活活擠死的蛇才占大多數。
茯芍回到醫師院后猶不展眉,沉思著解決蛇田的辦法。
“芍姐姐,我們不回去嗎”晨光出現,茯芍的值班時間結束,一同夜班的方醫師離宮了,酪杏也等著她回去。
“小杏,你留在這里。”茯芍起身,“我要再去蛇田看看。”
茯芍再度到了蛇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