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把握自己絕對不會心動的安室透站在虹昇大廈樓下。
警車的鳴笛聲響徹云霄,映出一片紅藍輪轉的熒光。
現場嘈亂。
救護車接走傷員,傷勢不重的先由隨行醫生就地包扎,緊急趕往的家屬和圍觀群眾摻在一起,同警察維持秩序的喊聲合成一片鑼鼓喧天的熱鬧。
松田伊夏站在路燈下。
他習慣于將自己隱藏在所有光源之外,百無聊賴地咬著一顆和煙草有同樣用處的硬糖剛才路過的急癥醫生隨手給的。
糖精堆砌出的草莓甜在隨意溢開,向遠方看去,輕易便找到了金發男人的身影。
那人幾乎是被簇擁在人海之中,正同著褐色工作裝的矮胖警官說話。
緊急照明燈將他本就色澤淺淡的發絲照成一種更為耀眼的色澤,整個人像是沐浴在光里。
安室透。原來這個身份不僅是咖啡廳員工,還是毛利小五郎的弟子,一個不算有名的私家偵探。
偵探在日本自帶一種莫名的熱潮,以這種身份行動,出現在哪里都不奇怪。
犬牙將糖果咬碎。
松田伊夏看著對方的表情,不住牽動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認識安室透的,大抵只知曉他開朗陽光的那面。知道波本的,則在他的偽裝和城府下吃過不少苦頭。
但他卻恰恰好好看見了這兩種模樣轉變那刻奇妙的韻律,然后從中抽絲剝繭出幾分交錯之間的真實。
他隨手把玩著剛才垂落至肩頭的葉片,在這個想法慢吞吞從心頭滾過那刻,漫不經心地將它朝著遠處那人的方向吹去。
下次再見。
在心中同他告別,少年拍去肩膀上又飄落不少的夏葉,朝著不久前鎖定的一道人影追去。
避影匿形像他與生俱來的能力,來去時都了無聲息。
連因怕有人沒做檢查就離開而一直盯著人群的醫生,在路過時都毫無所覺。
安室透卻似有所覺般回眸。
原本繁茂的樹下轉瞬之間已空無一人,樹枝晃動,葉落滿地。
虹昇大廈幾百米外。
同喧鬧的中心相比,這里反而因交通管制更為寂靜。
戴兜帽的人蹲在樹叢邊,低頭不斷刷新手機上的新聞推送。
屏幕在他臉上度了一層蒼白的光,那只裸露在外的手瘦骨嶙峋,腕上環著幾圈帶尖刺的細鐵。
“品味真差。”略帶冷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有人
一陣寒意自脊骨竄上,炸出一串噼里啪啦的電流,那人哆嗦了一下,差點沒拿穩手機。
他根本沒察覺到任何氣息。
兜帽男人轉頭,正迎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從面容上來看過于年輕的少年正站在草坪稍高出一節的邊臺上,俯身同他對望。
異色眼眸彎出弧度,但笑意未達眼底,在漆黑到反不出一絲光線的黑卷發下,顯出幾分微妙的詭譎。
“操”他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胸口隨喘氣劇烈起伏,“滾遠一點,小孩。”
本用來提高聲勢的話尾卻破了音,將他壓藏不住的恐懼直鋪在空氣里。
“你手腕上那個是個人愛好”少年像是完全沒聽見他剛才的罵聲一樣,視線輕飄飄掃過對方被冷汗浸濕的額頭,追問,“還是咒具”
無論哪個,品味都很差。
兜帽男人總算喘勻氣,確認來人的身份后反而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