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朋友。”加藤轉向坐在桌邊今天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人,開口時才發現他同大家聊得如此熱絡,但卻根本沒介紹過自己的名字,“你這買的什么酒,度數好像很”
他聲音一頓。
男人抬頭同他對視。
一直被鴨舌帽帽檐遮擋的燈光終于照亮男人小半臉龐,那是個英俊得過分的男人,看著像是外國人,但是外國人的日語會這么流利嗎
混沌的大腦沒從中琢磨出味兒來,對方卻忽然揚唇笑了笑。
還是那身打扮,洗舊的馬甲和鴨舌帽,但是氣質卻莫名同之前天差地別。
他放下手邊的啤酒瓶,臉上找不出一點醉態,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抬起,食指豎在唇邊,沖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臉上的笑意沒有半點浸染進紫灰色的眸子里,像是披著一層神秘莫測的假面。
濃烈的困意涌上腦海,加藤往后退了兩步,整個人栽倒在地。
皮帶上掛的鑰匙隨之撞擊地面,發出脆響,又在不久后被一只戴手套的手取下。
安室透取下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咖色馬甲,隨手將它丟進休息室旁的公共洗衣間。
掛在上方衣架勾上與之格格不入的黑色馬甲被取下,重新穿在身上,他打好領結走出去,正好有人從外面過來。
那人問“這是怎么了”
金發男人表情無奈“來給他們送酒,發現都已經喝多倒下睡了,這個天氣就這樣睡著恐怕要生病,但我又趕著回去,要不然樓上客人該等急了。”
來人聞言皺起眉頭滿臉不悅,但醉宿還好,如果再生病就得不償失,只能惱火地擺擺手“行了,你快點走吧,我來處理。”
“辛苦你了。”
他離開員工間。
再朝著另一側走去,燈光漸漸熄滅,只剩下應急燈在靠近墻壁的地方閃爍,走道四通八達,將“閑人勿進”幾個字寫在空氣里。
但有了目標,安室透只是略微觀察通道走向后,就抬步朝著船工口中的東側走去。
小心摸著墻壁,終于在靠近船尾的地方找到了位于消防箱后面的匙孔。
一扇門被悄然推開一條縫隙。
有拖拖沓沓的腳步聲從遠處離開,伴著
聊天聲,應該是搬運貨物的船工。
看來這里還有別的入口。
等他們的聲音徹底消失的門內,安室透才謹慎地放緩聲音,拉出一條可供人穿過的縫隙進入空間內,反手合上了門。
里面并非一片黑暗。
四周有應急指示燈的亮光,勉強勾勒出空間內部的布局和輪廓,可供長期在這里搬運貨物的工人安全穿行其間。
安室透往前走了兩步,在踏出第三步時頭皮一炸,猛地轉身。
手槍上膛的機械音打破寂靜,瞬息間他已經抽出腰側槍支對準側方。
那里悄無聲息地坐著一人
他太善于掩藏自己的氣息,身影又完全被高大的貨物箱掩蓋,以至于連安室透都沒發覺有人在。
紫灰色的眸子略微瞇起,他自昏暗光線中看見了對方的模樣。
上半身穿著寬大的兜帽衫,口罩左右兩側同戴上的帽檐之間有暗扣連接,整張臉都藏在后面。
中間隱約露出的空隙里也覆著一層暗色,恐怕下方還有另一層擋住眼睛的東西。
他沒看向走進這個隱藏空間的自己,反倒望向另一個方向,似乎是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