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亂作一團。
維持秩序的大喊,乘客驚恐或興奮的討論聲、海浪拍打船身、海鷗嘶啞的鳴叫混成一鍋吵得人耳膜疼痛的粥,鋪天蓋地灑下。
但蕭瑟的風卻又稀釋了這些噪音,等余聲傳到頂層甲板時,已經稀薄得像一層模糊的紗。
大多數人都集中在下層甲板,不安地等待情況,少有人想起在這時來曬日光浴。
但總有例外。
半小時前保證自己會乖乖待著的卷發少年此刻靠在一張躺椅上,手里還拿著報紙。
偵探不是他的工作,他也對命案調查沒有興趣。
而且從很早之前起,在同自己的幾位好友外出并被卷進命案時,他就是最早打哈欠,在工藤新一的推理中半夢半醒差點栽倒在地的那個。
于他而言,死亡是事實,兇手被制是結果,至于中間所有調查他都沒興趣參與和旁聽,除非那個結果尚未落地。
松田伊夏興致缺缺地抖了一下手中的報紙,將其翻頁。
難得,在這片浴場旁邊擺著不少書架。在海上航行時信號不好是常識,所以船上準備了不少開放式閱讀架共乘客解悶。
他翻了幾頁,發現這已經是幾年前的老報紙了。
有腳步聲從遠處走來,踩著不緊不慢的節奏。
松田伊夏沒抬頭,繼續看著自己手上這張沒什么趣味的紙,直到對方精準地走至自己面前,自上擋住了撒在他身上的陽光。
“沒想到這里還有舊報紙。”來人隨口開啟了一個話題,“上面有什么有意思的內容嗎”
“有,當然有。”少年終于放下手里的報紙,大大方方將他正看著的那面翻過去給對方看。
黑白的印刷版面,正面印著一個蓬頭垢面、看不清年齡的女人。
巨大的標題讓人能立刻明白下面大片文字的主要內容科學家水野千織患病,現已送往精神病院治療。
他抬起頭,看向來人。
戴著眼鏡的男人氣質儒雅溫和,瞇瞇眼讓他看上去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因為聲稱日本的高犯罪率是地下的佛胎作祟,要求日本政府移除東京體育館確證精神分裂。”沖矢昴略微低頭,讀完了報紙上的這段信息,遍干脆順著對方的話題聊下去,“我記得她是很有名的科學家,在研究生課程的教材里也收錄了不少她的研究成果。”
“可惜,她瘋了。”松田伊夏輕飄飄地抽回那張報紙,將其疊起來扔到一邊,“沖矢先生。”
他坐起來一些,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你是會覺得自己是瘋子,還是覺得自己窺見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少年笑著點了點報紙上女人歇斯底里的臉,嘆道“你覺得她是精神病人,還是真正的天才”
沖矢昴凝視著對方的臉。
在短到不會讓人感覺冒犯的沉默后
,他揚眉回應“說到底,我們這些人不過是旁觀者,也沒什么資格去定論她到底屬于哪一類。至于第一個問題,如果那個當事人是我。”
“那我只會依照自己的本心行事。”他道,“我會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無所謂自己到底被外人歸于哪類。”
松田伊夏“呼。”
他倏地笑起來,邊笑邊端起旁邊的果汁,吸了一大口“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堅定不移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