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以一種隨意的姿勢坐在浴缸旁邊,和平日里見面時的表情不大一樣。他看上去早有準備,想在這一次匆忙見面的空隙和對方談談。
“換熱水。”覺察到少年終于能看見自己,男人開口提醒。
意料之外,這次松田伊夏沒有半點抗拒反駁,直接伸手去下方打開水塞,又調整溫度,將浸了自己許久的冰水放出,取而代之的是更像是在泡澡放松的溫熱水源。
雖然他身上還穿著衣服。
讓對方別再用冷水折騰自己的第一環節只花費了不到五秒,松田陣平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對方垂下眼睛。
少年率先開口,似乎熱水也融化了他的態度,男人幾乎在里面聽出了難見的“抱怨”。
“我今天看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沒轉頭看我。”
松田伊夏抿了抿嘴,補充“一直到不見了都沒有。”
他當時去尋對方的身影,卻只看見黑卷發的男人抱臂靠在門上,偏頭看向另一邊,表情是一種憤怒沉積冷卻后的嚴肅。
但是一直沒轉頭看自己。
他等了好久。
松田陣平一時啞言。
他身體緊繃,又很快放松,重新回想起那個場景的憤怒又被對方放軟聲音的抱怨沖淡,有些哭笑不得地磨了磨后牙“你就這么想氣死我”
從安室透動手開始他就再沒看,怕憋不住火氣最后直接變成爆炸幽靈。
這小兔崽子現在還可憐兮兮地問自己當時怎么不看他,真是一點不覺得他會生氣。
男人下意識去摸口袋的煙
盒,又堪堪停住動作。即使是幽靈,呼出的煙對方根本聞不到,他也留下了不在弟弟面前抽煙的習慣。
他正下神色,問“你今天說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松田伊夏一臉不解。
“今天說的填補。”聲音有些啞。
松田伊夏一怔。
幾秒后,他忽得反應過來,神色自然“都是騙他的,不多說一點讓他失去理智露出破綻,怎么可能詐出真實身份。”
浴缸足夠寬敞,于是他側身,將雙臂交疊著壓在邊沿上俯身,像是趴在課桌上一樣,抬頭看向對方。
兩人由此不再是平視,他好像又找回了曾經比松田陣平矮大半個頭時總得仰頭才能看見對方下巴的視角。
于是他接著道“這么快就查出了他的身份,我厲害吧”
帶著點小小的得意,說話時虎牙露出一個完全不顯銳利的尖。
松田陣平想揉他柔軟的卷發“猜不出來才奇怪,那家伙表現得太明顯了。”
他看著那雙略微睜圓的異色眼睛,將架在額上的墨鏡摘下,朝著對方腦袋的位置一敲。
“不過”男人話尾一頓,笑容恣意而瀟灑,“干得不錯,不愧是我弟弟。”
一句話把降谷零那家伙的身份詐了出來。對方后面離開房間的表情他恨不得拍照留念,天天嘲笑。
讓你這家伙喪失理智,對我弟動手被騙得連馬甲都沒護住了吧
想到這里,他氣剛順一點,目光落在少年紅腫的下唇上,臉色又是一沉。
松田伊夏沒有察覺,他驟然被男人打了直球,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嘴里半點都轉不出來,張了好幾次嘴又閉上。
最后只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對方。
“但是過程簡直是胡鬧。”松田陣平擰眉,“哪有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詐人法。”
為了詐對方居然被啃了這么久
少年摸了摸嘴唇“只是親了一下。”
“都親了還不夠”松田陣平驟然提高聲音,手里的墨鏡傳來咔嚓一聲,硬是被男人捏斷了眼鏡腿,“現在能親你以后能做什么想都不用想和這種危險的人保持距離。”
松田伊夏眼睛轉了轉“那我換一個不危險的”
松田陣平一噎“不行。”
“別人也不行。”他今天氣就沒順過,“你還沒到年紀。”
少年反倒笑起來“我都成年了。”
“剛成年,還是小孩。”黑卷發的男人擰著眉,“容易上別人當,特別是這種看起來就會得寸進尺開頭保證得好結果說一套做一套沒有半點分寸感還是金發的混蛋。”
他本以為會再被反駁,沒想到從頭開始少年便沒開口打斷過自己說話。松田陣平看去,迎上對方有些新奇的目光。
松田伊夏趴在浴缸邊,熱氣騰騰的水柔和了他的眉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哥哥“訓話”。
松田陣平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