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原司偏頭,似乎終于注意到了臉色黑沉的夏油杰“夏油君,怎么了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大概明白對方在想什么。
其實夏油杰是個非常守序的人,叛逃黑化之后也是守序惡的陣營。
枷場奈奈子的復仇事出有因,但殺人在夏油杰心中
意味著越線。
桐原司轉向坐在身邊的夏油杰,深深地看向他,此刻夏油杰的頭發并非像白天那樣精心打理,留出一小撮劉海,而是把黑發全部梳到腦后綁了起來,扎了一個小髻。
前額的劉海略顯凌亂卻不難看,反倒為他添了一絲頹然的俊美。
透過幾縷散落的墨色發絲,那雙紫色瞳孔里浮現出冰冷,看桐原司的時候,仿佛在打量一個陌生人。
桐原司笑了“夏油君,你現在是在生我的氣嗎”
夏油杰垂在身側的手驀然攥緊,深呼吸一次,道“桐原,枷場夫人死亡的因果確實與那個人脫不了關系。”
如果那個親戚沒有去美容院大鬧,那么枷場由乃也不會加夜班。
不值班,自然也不會被咒靈襲擊。
但現在的一切就這樣機緣巧合,組成了悲劇的發生。
夏油杰沒辦法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去指責想為母報仇的奈奈子,但如果枷場奈奈子真的這樣做了,她的人生就會被蒙上一層名為殺人的陰翳。
那人確實該死,但如果他死亡的代價,是要枷場奈奈子用她的未來換取,夏油杰無法坐視不理。
“無論她是否是咒術師,殺人都是在犯罪。當她越過那條線,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他蹲下身,平視桐原司,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腕,臉色微白
“桐原,趁現在還來得及。”
桐原司輕巧地好的掙脫開夏油杰的手掌,垂下眼整理微皺的袖口。
“你說得對,所以呢”
氣氛跌到冰點。
現在仿佛回到了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天,甚至更不愉快。
桐原司站起身“你是想讓我去阻止既是受害者,也是咒術師的奈奈子,去審判身為普通人的罪人嗎”
“桐原”夏油杰叫他的名字。
夏油杰的心情非常糟糕,還夾雜著自己也無法理清的煩躁擔憂,他迫切的想要勸服桐原司,試圖將他引上正道,但他根本別無他法,桐原司是一塊頑固的石頭。
“奈奈子去了哪里,桐原,把位置給我。”夏油杰閉了閉眼,既然他不愿意,那兩人就分道揚鑣。
“我去帶她回來。”
桐原司扯出一個笑,似乎是在嘲笑夏油杰的決定。
正當兩人之間的氛圍急轉直下時,系統在他耳邊發出尖銳的爆鳴
宿主,你又在反向沖刺
你怎么可以對夏油杰說這種戳心窩子的話
你不會真的想要直接推
他一把,讓夏油杰少走三年彎路
這樣搞是沒有劇情值的
所以呢桐原司回復不停嚎叫的系統。
系統立刻像被掐了脖子的雞,半晌喏喏道宿主,你的任務是救贖主要角色,這種話題對夏油杰來說實在是
你確定夏油杰需要的一定就是他人的救贖,而不是他自己想明白,從正論的囚籠里掙脫出來嗎
在桐原司看來,一道早晚會腐爛生瘡的傷口,即便再拖延,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爆發出來的區別而已。
夏油杰的苦夏確實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接連面對同伴的死亡,無數絕望的堆積,一刻不停祓除咒靈的麻木和疲憊,直面了人性的丑陋等等。
桐原司可以想象,夏油杰必定是經過了長久的自我掙扎,自我懷疑,才促使他做了叛逃的決定。
叛逃不是必然結果。
所以桐原司不會刻意回避“敏感的話題”,他想要更了解夏油杰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