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那是松了一口大氣,趕緊記了下來“三娘,那你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
“名字記不得了,虱子倒是記得”
“我記得他們身上虱子多,老多頭發里邊都是虱子蛋家里頭就倆篦子,那些人全都給我篦壞了”
“哪里是撤退啊乖女你是不曉得那陣仗跑命那是跑命啊”外婆突然激動起來。
“周圍夾川紅水三個團總都按過來了,外頭蠻州還有兩個營盤,黔州還有兩個營盤。再不跑,沒得命了啊”
外婆焦急說道“何三哥說五通這邊還有路,那邊苗子的鳥槍隊跟他熟悉,喊天均那砍腦殼的帶著人跑古井,都朝那邊過去。”
“呃”小姑娘為難死了,看向對面站著的,應該是帶隊組長的中年眼鏡,這些我到底該不該記下來啊
中年組長擦了擦額頭,還是隱晦地點了下頭。
小姑娘低頭又唰唰記了下來“三娘,那后來撤退的時候,你怎么和組織失散的呢”
就見外婆抹了把眼淚“后頭天均來跟他哥磕頭,說不該帶我投黨,天民就把他拉進了牛圈屋”
“那回我嚇安逸了,我以為天均要遭天民打死,或者兩兄弟只出得來一個”
“結果那天,兩兄弟倒是沒吵,就在牛圈里頭,說了一晚上”
“我媽說的何三哥是誰”外頭的二嬢低聲問干爹。
“石頂山起義領導者之一,邊亞群同志。當時他以袍哥身份,化名何三哥聯絡五通苗族老鄉,組織鳥槍隊。”干爹地方史精熟,低聲回答。
“我肯定走不脫三,拖家帶口的,肚皮里頭還有老二。”
外婆拉住小姑娘的手,哭道“乖女,你說我是不是給錯東西了啊,帶起炒面,那砍腦殼的是不是也可以跑得遠點”
小姑娘已經滿臉的眼淚了“外婆,天均烈”
組長立刻打斷“小王”
“天要亮了,天均先出來,給了我一個包裹,跟我磕了幾個頭,說我跟他是單線,除了王掰掰,陳瞎子,沒人曉得我。”
“王掰掰遭打死了,陳瞎子先去五通找鳥槍隊,應該已經跑脫了,那砍腦殼的說以前那些同志都不曉得我也投了的,喊我永遠都不要說”
“我就不該給那砍腦殼的銀元,我該給他些炒面衣服,就算給幾雙草鞋都比錢好啊”
“蘇華軒同志倒是一直沒有加入組織,不過因為他的巨大貢獻,解放后,黨邀請他出任了蜀川省政府參事。”
“這樣啊”外婆又抓住組長的手“領導,哪天見到天均,就跟我帶句話,說三嫂想他得很。”
啊這組長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上前一步,組長安慰外婆道“外婆,當時好多同志,后來都脫離了危險,不少還重新找到了組織。”
“啊比如賈直同志,就是在蘇華軒同志的引導下走上的革命道路,后來還參加了長征,成了將軍,成了我們共和事博物館第一任館長呢”
“那華軒兒呢”